他驚愕:「秉筆,您怎麼來了。我這......」
他懷裡捧著三四個飯碗,地上放不得,拐身擱桌子上。
也不好仗著舊日情分先起身,嗓子又頓聲:「您可是有事吩咐,奴婢能做什麼。」
祁聿看著這間直房連她屋子半間大都沒有還要住七人,一起吃飯的桌子也是將將好擠下幾人,一群人伏地不敢抬頭。
「我就是想......你同我去那個院子坐坐。」
唐素乾脆應聲,「奴婢這就陪您去。」
起身就打算領著人出門。
祁聿看他扔下飯就要走,伸出腿攔住人。
「一會兒你上玄武門樓上打更,再用飯就到天亮了,你吃了再來,我能候你一會兒。」
唐素不會叫她等的,肯定隨便應付兩口就追上來。
她餘光掃到桌面就一鍋白菜燉肉,從腰上將東廠牌子扔地上。
「叫膳房再送幾道菜來,說我要用,你們一會兒扒兩碗送旁邊廢棄的院子來,我跟唐素有
話要說。」
地上腰牌砸出的聲兒驚了屋子所有人,眾人怔愣間唐素已經跟人出去。
耳畔鐐銬聲已經淡出聽覺許久。
兩人枯坐兩刻後,唐素看著祁聿手上一個海大的碗,裡頭扣著幾道並不精緻的菜。
皺眉擰過頭:「我跟您七年就沒見您用過這樣糙的飯菜,不然您還是回去吃?您今日在外頭吃了,老祖宗候您用膳怎麼辦。」
她救唐素時自己已經是司禮監隨堂,這種飯菜唐素確實沒見她用過。
但她早年連這麼一碗也吃不起。
祁聿從食籃抽雙筷子扒口飯,一邊嚼一邊輕言:「不用管他,他暫時不會管我的。」
真是太久沒吃過這種飯菜,嘴好像被養刁了,一口就吃出來油不好、菜也不太新鮮,就連肉也勉勉強強。
這還是她丟了腰牌,要沒丟,怕是更次。
唐素看他動筷只覺心裡有些不痛快,耳邊聽著鐐銬搖觸撞的聲兒也不太舒服。
喉嚨上下凝噎:「您遇著什麼事了。」
祁聿筷子頓了頓。
「我想殺老祖宗的局好像被他知道了,今天有點不敢回去,怕死。」
唐素手上碗差點掉地上,目眥欲裂拎著心肝顫。
「您還是出手了?怎麼......」
嗓子陡然卡住,他不敢說祁聿為什麼想不開還是這樣做,明明活著很好,為什麼非要尋死路。
他服侍祁聿的時間長,見過老祖宗房裡死出來的人是什麼模樣,就知道祁聿能那樣活一年多不可思議。
腦袋擰到另一側,當看見身後那扇釘死的門,還是祁聿往日住過的屋子。
唐素胸肺噎得要死,渾身戰慄番,顫顫巍巍張口。
「那您往下怎麼辦。」
暫時不回老祖宗也是會找來的,根本逃不掉。
聽到唐素哽咽的聲音祁聿笑了,又扒口飯,用力嚼了嚼。
語調還算輕鬆道:「整個內廷都是他的,他知道也很正常。」
這是意料之中,現在從她執棋變成了劉栩執棋而已。
「怎麼辦......他這回不弄死我,我就繼續找機會唄,能怎麼辦。」
總不能失利就頹吧,她時間有限沒空浪費在這上。往日遇著煩悶還能睡一覺,此刻她連睡一覺都不敢睡。
唐素聽他這個腔狠狠咬住牙。
祁聿殺人是凶、手段也狠絕,他局裡的人沒有善終的,他委實算不得良善之輩。
可他從不故意折磨人,歷來也是禍不及妻孥,不會趕盡殺絕,又算有半分良心。
祁聿最終殺不殺得了老祖宗,他都會死。
無非是在老祖宗死前他被折磨死、或是老祖宗死後自戕,兩道死法區別罷了。
小民平靜安寧被打碎,遭人如此折磨,面對強權渺小又無助,除了以命換命他沒別的法子。
祁聿萬般作惡在唐素眼中就是被逼上絕境的好人,事了自儘是因為他心中尚存法理正義,作過的孽叫他無法心安理得踏在上面苟活。
所以祁聿結局註定是場悲劇。
實在是看祁聿長久鮮活忘了,忘了自己一直不敢想的結局。此刻猛地被扯到眼前,唐素一口氣息翻不上來,噎得眼前一黑。
「......」
他勸不了人收手,也幫不上忙。
難怪今日祁聿會找他,會重新回到更鼓房這個親口封了的院子。
是祁聿實在沒地方去了,也實在沒人找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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