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內廷爭這個西廠掌事『鬧翻了天』,監里所有人在老祖宗、陛下面前爭臉的,彼此拉幫結派要給對方摁罪的。
她一人獨坐局外自在快活,完全不沾跟西廠相關的任何事宜。
明曉的祁聿放話不言西廠之事,還是有不少孝敬她求幾句點撥的,祁聿一概視若無睹。
即便不見,桌上禮單也漸漸拉長,就連陳訴跟趙氏合也想拉攏。閆寬也想來,但踟躕在門外三五遭不敢進門,知曉祁聿還記恨左順門的事。
今日大早秋雨攜風殺的倏然,一夜皇城涼。
祁聿破天荒偷懶一回沒提前去經廠,而是等著下值回來換洗的老祖宗一道去。
兩人一路輕鬆,到了經廠門前祁聿肅然覺得空氣中緊繃,慣是見過場面的劉栩也嗅到了裡頭些不正常。
劉栩沉氣跨過門,只見司禮監幾位、和十二間諸位掌事都聚議事廳門前。
陸斜身旁掌家手中覆著白布的乘盤,他僵著頸子緩緩看向身旁的祁聿。
陸斜今日是為了向文臣們投誠,以祁聿或趙氏合作為敬禮宣誓效忠麼。
祁聿進門抬眸便瞧見議事廳內外趙氏合、陳訴跟陸斜對站,幾位隨堂、少監被此幕堵在門前,無人敢進。
陸斜貼身掌家手中之物她用過兩次,熟悉的不能再熟。
眼下震愕片刻便籠為沉鬱,步子也重了些許。
特在陸斜臉上看兩眼,人比上次見瘦了一點點,精神尚可。
這幾日他過的日子自己清楚,但未出手幫過。
她進門後所有目光針扎般聚過來,祁聿從胸腔深處拖聲笑。
鄙夷出口:「是在等我才能唱這齣戲麼。」
餘光淺環,所有人眸色都發緊,大氣不敢出,她照著規矩慢老祖宗半步隨在身旁慢慢往裡走。
祁聿一副泰然自若,絲毫不驚。
「我來了,開場吧。」
祁聿隨意的腔調就如同坐戲台下點了一台戲般,分毫不覺這是殺人性命的景。且他自己的性命也懸了半截在台上,隨時會被人強拉上台被迫演出。
陳訴遙看步步往裡踩的祁聿,再看向陸斜。
知道此物與自己沒幹系,但他看見剎那還是會想起四年前祁聿那日,將人氣息扼得好一陣難受,神經下意識生了股緊張。
陸斜今日這封『戰帖』下的格外是時機,前朝此刻哄抬他,現在內廷都以陸斜親文臣而聚在一起刁難、誣陷、殺他。
『戰帖』下了旁人不能插手,便成了一對一的局。
再對陸斜動手的就要向對方投誠,這便成了公然在內廷站隊,日後再有政變,可就難言下場。
陸斜風頭正大的頭一日,有人顧及他是祁聿唯一的乾兒子不敢冒然動手,次日趙氏合提點眾人後就扭了局面。
唯一缺憾的是陸斜在內廷經手事務太少,根本拿不住他太多缺攻殺。
現在眾人都將手上事務挖了坑的朝他手上遞,早晚有日能給陸斜捅個窟窿。
他內廷沒基礎,一個破缺就夠萬劫不復。
再說也有旁的招數。
當下祁聿也保不得他,不然他一人想握兩廠的心思就瞞不住了。就祁聿那點心思,老祖宗斷然不會叫祁聿如願。
祁聿冒出半分心思偏朝陸斜,陸斜當場便會斃命。
老祖宗生殺不需要由頭,點筆一行無罪也是定罪。
劉栩再定睛看眼陸斜筆直的身杆。
廷內唯二能將閹人職袍穿出官氣的人,不過他與祁聿相差甚遠。祁聿清流冶艷之姿,他姿容上乘卻過於硬朗,文雋氣比之祁聿少之又少。
陸斜挺肩、下顎微微內斂,一雙如炬眸子緊盯祁聿。
此景劉栩緘口,細細忖度這番景象,看眼身旁祁聿抿唇。
閆寬瞧著人進門,路過陸斜時扔一句『大逆不道』,速速擠站到老祖宗另一旁去。
因為陸斜近日對他衝撞的可謂厲害,眼下陸斜作死他樂不可支。
陸斜掀了衣擺朝老祖宗跪下:「司禮監隨堂陸斜,今日......」
話斷在口舌下,眼眶中的人叫他往下開不了口。
陸斜額角青筋爆裂,渾身緊繃僵硬,氣息重的眾人有所耳聞。
所有人小心謹慎屏住呼吸看此幕,等著陸斜說出要戰的人名。
這又是司禮監變天的一日。
半夜下的雨,濕透的地氳起寒氣攏在每個人身上。
祁聿伴同老祖宗往監里走。
祁聿無奈又嵌著慍怒尖銳開口:「近幾日前朝文官給你搖旗吶喊,幾聲閒言碎語撐得你有膽子在司禮監里撒潑。陸斜,你蠢成這樣了麼。」
「司禮監真是每況愈下,一個兩個沒本事的小畜牲敢進來隨意踩人。」
小畜牲點了陸斜也點了閆寬,閆寬聽出來,齜牙咧嘴要蹦腳,被老祖宗抬手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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