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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子於滿笑聲,正要喊『乾爹開窗』,祁聿冷冽聲從裡頭傾瀉而出。

「不准再來。明日去東府光明正大找太子,告訴殿下我說的時機到了。七日後拿著我四年前給你的簽票、跟你的『戰帖』去經廠——戰我。」

「簽票就求我饒你一月。」

祁聿與殿下約的什麼時機?

陸斜腦子猛地一怔,兩耳至腦子沒悟過祁聿這句話。

迫切看窗想看清一點微末人影,卻因裡頭全是文書不能燃燈,濃黑叫他仿如睜眼瞎。

陸斜只知他們只隔一道窗,卻不知道祁聿站在那裡。他反覆也尋不清人影,只覺得難受。

撬窗的刃反刺了他的手,但陸斜不是指腹疼,是心。

他嗓子懼到顫抖:「祁聿,你再說遍你叫我戰誰?」

戰祁聿?

像四年前祁聿以命搏殺邊呈月那樣去戰祁聿?

一共六十日期限,饒他一月,剩下一月祁聿如何殺他兼自救。她殺不了自己算作祁聿無能吧,那祁聿是什麼下場?

他一時想到祁聿前幾個月同他問的話:你也會將我送上老祖宗榻上嗎。

陸斜腦子淺淺一轉便清楚了。

不能是趙氏合,因為他通過趙氏合做成秉筆,於他落手西廠也沒太多裨益,反而用祁聿去叫老祖宗開心才有用......

祁聿又在以死謀生。

涼夜冷寂,陸斜握拳喘息不上氣,顱內沸騰到他幾近神思不明的地步。

祁聿聲音貼窗:「你殺我一次,老祖宗才會給你西廠。」

閆寬這回殺她不成就被老祖宗保下了,陸斜需要站到老祖宗身邊去才能如願以償,她也才能如願以償。

外頭有月,祁聿看著窗外模糊的人影,咽嗓。

手輕輕隔窗點了『陸斜』腦門,指尖多了絲自己未察的繾綣。

「陸斜,照我說的做,我無事的。我需要你爭西廠幫我架空老祖宗權勢,當我求......」

裡頭慘白淒色聲音字字殺他,在祁聿後半句要出口時陸斜急急斷祁聿話。

「我去。你別說了,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去。」

他聽不得祁聿低聲,可他也不想同劉栩站一遭對付祁聿。

即便是假的,他也不想站到祁聿對立面去。

內廷規矩他也清楚,『戰帖』一出非要一條性命不可。

祁聿如何保住自己又保住他的,還能從陳訴、趙氏合跟閆寬手上爭到西廠的。

「你真會沒事嗎。」

陸斜知道祁聿行事周全、有分寸,能這樣同他開口必是全然備好。但祁聿向來也對自己狠心,他是絲毫不畏死的,行事偏激很難不自傷。

他抬手貼窗上,祈求能觸到祁聿半分。

可掌心空空什麼也握不上,人明明活生生在眼前,就是看不見、觸不到。

肩胛內縮,叫他胸腔破了個無底洞,空落落儘是寒風,凍得陸斜周身生疼。

祁聿看窗上綽約模糊的影子縮起肩,輕輕聲。

「我沒事。」

「你當初為權勢已經求了隨堂,再為權勢求秉筆也合理,不會有人心疑。」

陸斜聽得直蹙眉,胡說八道,我回宮求隨堂之位是為了你,跟權勢有什麼關係。

眼下祁聿棋局裡有他,陸斜知道自己該為祁聿動了。

他咬緊後槽牙,隨著翻覆心緒激漲狠狠壓聲。

「祁聿,你最好說話算話沒事。要有事,日後我也定攔著你插手西廠,壞你所有計劃,聽到沒有。」

赫然相逼下的幾分鋒銳扎得祁聿貿然一怔。

她想起那日鎮撫司陸斜逼問自己私傷放大的臉,往日眼中明媚澄澈蕩然無存,烏黑的桃花眼深邃犀利。

那時一副審訊樣子猶如此刻語氣,是種言必行的堅決。

「好。」

她敷衍又嵌了一二分真心應下。

祁聿抬手想覆窗上陸斜的手掌。

只聽窗外一聲攪著言不可訴的難過。

「祁聿,護好你自己。行到難處你棄了我,別叫人捏著你的把柄。」

「我有殿下,不會死。」

祁聿的手顫了顫懸停在半空,她沒敢觸碰上陸斜。

宮中九年第一次有人說棄了自己保她的。

陸斜真蠢。

祁聿伸手敲敲陸斜伸進來的薄刃,「你回去吧,以後不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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