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恣意地咬口包子,闊肩怡然走下台階。本想抬腿踢他膝頭,叫人往下跪,卻在動作起勢之初就收了動作。
祁聿當即黑了臉,整副脊樑僵死。
唐素好奇這腳為什麼沒踹出去,想是忌諱李卜山身份,就斂了心跳屏息慢慢看著。
李卜山看見提了提眉角,就輕輕哼笑聲,指腹嫻雅捏住袍角佝身緩緩跪祁聿面前。
「老祖宗為了哄你不生氣,連我都使出來供你。泄。性。」
仰頭,掐眸看祁聿:「你確實了不起,廷內無人及得上你。」
語下多是旁人不懂的意思,就她一人鑽心。
胸腔急促起伏陣,祁聿慢條斯理道,「你我一向有來有回,我今日不為難你,你也不會放過我。」
她抬手看看空著的左手,擰眉:「你說我打你幾巴掌,老祖宗才會心疼你,才會斥我?」
李卜山沒想祁聿會有這齣,怒目直豎:「你敢!」
話音才起,祁聿照著他的臉就扇出去。
動作利索。
唐素在他抬手時就往台階下沖,還是攔晚了一步。
看著李卜山被打偏的臉,佝僂撐地的身形狼狽,唐素氣息都斷了嗓子眼裡,兩眼空瞪。
完了,他家秉筆闖大禍了。
一巴掌上去真是上頭,祁聿心緒有些閘口,怒瞪李卜山赫然難看不描的臉,這張潤和的皮裹得就不是人骨,比畜牲不如!
反手就想將人再抽下去。
李卜山錯愕不及,骨子本能要閃躲卻頓動彈不得。一道凌厲風颳鼻樑走過。
祁聿清冷泄氣:「可惜了,再往下虧的是我自己。」
她松肩站好退一步欣賞李卜山跪辱模樣:「好了,等你報復。」
目光輕輕落在李卜山隨侍的那些人身上,一一輕掃:「你派一個我殺一個,叫你身邊那些不怕死的儘管來。」
可能是因為護城河風大冷吧,那些人瑟抖個沒完,窩囊滑稽。
她也算滿足了微末,至少今日她夠到李卜山臉上,來日定能剮殺他跟劉栩。
時間問題而已。
肉包油都沒流出來,祁聿佝頸咬口包子,含糊扭頭:「唐素,今夜給我看他跪直。」
「咱們李隨堂多年沒吃過刑,但他是廷內老人了,規矩應該還記得。」
腳下恣意暢快的就朝文書房去。
虛目一抬,正是一更,三刻換值時間恰好能趕上。
第34章 掌權這才是眼下該有之物。
祁聿也就青天白日來文書房上職公辦,從未宿在這邊過。
此處僅掌印秉筆可宿在殿內,其餘人夜間歸各自直房。
祁聿一手提著琉璃燈,扶著冊架慢慢走。指尖所經文書便是天下事,她可隨意翻覽。
走至御前不算什麼,踏進這處才有更穩妥的實權觀感。
她入目的不是一冊冊文書,而是一省、一城、一縣生死榮華傾頹。夜間無人,她能用私心翻覆此間天宇的某地、某人、某事。
掌心盡握天下事、天下人。
腳下幾步走進值宿內堂,床她是過目不識的,一眼就望見張桌子,上頭擺放明日一早要往內閣送的文書。
桌面還有個醒目非常的剔紅紐繩絡山水木箱,旁邊擱把鏨刻流雲紋的銅質鑰匙。
她走近,琉璃燈照著用鑰匙挑開鎖,打開裡面是一疊批御用的空簽,旁邊還有枚御印。
這證明她可在遇著急事能先越過陛下行差,事後再御前補稟的權力。
祁聿輕柔撫過空白的御批紙跟御印......心中萬分波瀾平地起,狂浪洶湧不止。
這才是眼下她該有之物。
情不自禁反覆摸了半響。
本來是宿在此處的,她看著這些哪裡睡得著。
枕靠木箱,挑著琉璃燈將往日隨堂之身不能看得都翻了個遍。直到窗邊翻色,她還樂此不疲從案上取卷披讀。
直到陳訴換值,進門看見祁聿身前桌面大小厚薄高疊不一的文書、捲軸,擰眉搖頭。
「你看了一夜?」
她眼下掃覽,餘光都捨不得挪出去:「頭次難免激動,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身體跟著陳訴出現的身影打了個哈欠,揉下眼睛繼續看,「這本看完再走。」
隔了一牆的秘辛就是了不得,紙上一撇一划都是頸上刃,亦是手中直指他人的刀。
眸底一桌亂象,陳訴嗤聲不聽這等瞎謅。
祁聿最初剛進隨堂、摸到文書房這些東西,日日比人多抱幾本回去看,足足看了半年不止,勤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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