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呈月恍然,祁聿雖然是散罪的禍首,但東西是從他這裡遺失......
他暴戾一掌拍向桌面,桌面碗盤震得叮噹作響,粥潑了、花卷滾到地上,就連菜也灑了。
「你我不涉無辜,我雙親妻兒無辜!你不遵規矩!祁聿,你此番行的如此卑劣,日後廷內你還能走麼!勸你別過於激進將自己的路行窄了。」
祁聿眼底坦蕩無濁,微微掐眉。
「第一,我舉這道案陪你同死,我都死了還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第二,陛下私存內帑,言官不能論?天下不能論?京官場本就不淨,洗一洗又
何妨。」
「此道案殺盡你我,血洗司禮監。」祁聿攤手,「我承認我無恥,我贏不了你,那我得不到的就同歸於盡吧。我不怕死,你當初敢什麼不顧自閹進宮,你自是也不怕。我們早晚有這一日,你眼下看不開什麼。」
「昨日你殺我問心無愧,今日我與你同歸於盡、與整個司禮監同歸於盡我也問心無愧。祁聿行的不光彩。」
「但夠了,」祁聿皮笑肉不笑看向對面,「現在——你怎麼選。」
選什麼。
祁聿舉了這道案子,讓天下知道陛下為人、司禮監行事,世人、史書上他們全都該死,永垂後世。
剛剛結束的京官場要再來個天翻地覆。
禍頭的祁聿跟他一個都跑不掉,天子一怒,再如前幾月伏屍百萬,再血洗一次。
此番天地變不變色......
邊呈月心中盤算一番,只恨昨晚對祁聿下手不夠乾淨,竟給自己、給司禮監、給陛下留著這般禍事!
本用過早膳,眼下瞧這桌子飯菜。邊呈月扶起碗,夾著菜慢慢咀嚼、猶如品賞。
「你贏了,我沒你狠,為了贏連同歸於盡也想試一試。」
祁聿是真豁得出去。
「這送行宴我確實喜歡。」
祁聿心裡重重一落,肩胛惶然激靈了下。
這案子舉出去,要死的人數不盡。
邊呈月一笑:「老祖宗知道你行這個,肯定想打死你。你便是踩著我上了秉筆之位也不好坐,我等你。」
皇爺若聞半縷風聲,祁聿轉眼就來陪他了,他行的太險,完全不要命。
祁聿從桌旁提了兩壺酒,扔他一壺。
邊呈月接的狼狽。
她撥了酒塞仰頭飲上一口:「那你等我,反正我是活骨背皮,早晚與你作伴。」
抱著罈子慢悠悠撐撲到桌邊,眼底空洞無依地看對面那身赤紅職袍:「你輸,輸在你活著。而我贏,贏在我已經死了。」
邊呈月看著酒罈子,目光略微偏偏,有些不忍直視。
「所以你當初不是無意去我家讓我夫人評說你,你是故意用她在這段時間念叨刺我的心,讓我對你容情。」
她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又重重點頭供認不諱,「是。」
「你眷念家人,我才能活,多謝你重情。」
「我派人刺殺你那日明明沒用兵部流出的器械部件,我知道你要按我頭上。所以我反過來將這道案子按你身上,也是你故意引我?」
邊呈月細細探量祁聿神色:「昨日陸斜是真被人非禮你替他出頭,還是你讓人故意這麼做出宮,勾我拿你?」
祁聿面色淺淡,邊呈月盯緊看了會兒實在看不出來,倏然吐口笑。
「是你叫人做的。」
祁聿沒死,誰敢動祁聿的人,宮內外這麼沒眼色的蠢貨幾乎沒有。
陸斜有沒有配合昨日那出哭喪的戲碼不重要了。
『戰帖』規矩是不涉無辜,而祁聿手上真正的無辜是他的掌家唐素,自那日後便沒出現在過祁聿身旁,反而這個乾兒子陸斜重磅出現那麼兩遭。
邊呈月搖頭,也撥開塞子,伸手跟祁聿要碰。
祁聿抬手,這壺酒有些晃顫拿不穩,瓷聲一撞,撞得她怔詫半息。
邊呈月抬眸:「你乾兒子把他身上所有家私全給了我,只為昨日進來看你一眼,他也知道你進來不會活著出去。」
「他要是見旁人我或許直接就放了,但見你祁聿,我不放心。昨日他進來前我著人搜身,他在我面前脫得。一。絲。不。掛......」
都是受過刑的,最懂這種剝衣有多殘忍。
「他對你也算盡心,你這麼騙個孩子,日後對得住他與你的這番誠摯?」
祁聿一愣,陸斜對她的情誼被人這麼直白剖出來,她一時五味雜陳不知如何自處。
眼下渾濁化開,她輕輕笑出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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