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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青光映在傅紜星眼底,掀起一絲波瀾。

拇指抽動,把這句話又一個字一個字刪去,退出後,給司機發去了酒吧地址。

程朔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攜著幾股酒吧里的熱浪朝他靠近,「要回去了嗎?」

傅紜星對上身側不請自來的男人,沒有作答,程朔解釋了下去:「你朋友說你十一點前要回家,現在已經過點了,沒事吧?」

傅紜星將手機插進口袋,淡淡道:「沒事。」

聲音經過一杯酒的摩挲,比平常更低沉一點,與周身冷淡乾淨的氣質構成了微妙的反差。

「你有門禁嗎?」程朔耳朵麻了一陣,「都上大學了,家裡怎麼還要管你幾點回家。」

問題稍微觸及隱私,沒有經過太多思考就脫口而出,其實更是一種狡猾的策略。

程朔不想讓傅紜星太早發現他的企圖,乾脆裝出貼心大哥哥的樣子,把每一句探索的欲望都裹進從容不迫的關心裡。

他不知道,這份坦然有的時候反而更加讓人無從招架。

傅紜星眼神暗了暗,言簡意賅:「家裡人不放心。」

「你不住學校宿舍嗎?」

「嗯。」

程朔笑了下,「怎麼不搬出來住?跟朋友在一起可自在多了。」

傅紜星平淡道:「都一樣。」

一樣要事事報備。

和現在所過的生活沒有差別。

深夜的風大起來,吹散程朔額前幾撮碎發,扎著臉不是很舒服,但無暇撥開。

一時間,他忘記了自己後面要說的話。

冷風撩動傅紜星解開的襯衫領口,兩片單薄的布料被挑弄成任意形狀,往下,皮膚是冷白的,酒精暈開一層浮於表面的淡粉,鋪張在上。

周圍光線微暗,看不太清,只有一片薄薄的剪影從挺拔的山根連綿到頸線,也知道很好看。

作為當事人,傅紜星似乎並未注意這道出格的風景。

程朔收回稍有停頓的目光,仿佛不經意的。

有點醉了啊。

把重量稍稍抵在身後的牆面,熱意驅散些許,程朔開了口:「今晚的表演還喜歡嗎?忘記問你對搖滾感不感興趣。」

似乎回想起今夜的演出,傅紜星滯了一會,如實答道:「還不錯,那個貝斯手彈得很好。」

程朔投來刮目相看的一眼,「你會彈貝斯?」

「弦樂的指法有共通性,掌握了以後不難學。」

傅紜星輕描淡寫。

程朔想起被他丟在臥室角落吃灰的那把吉他和當初練了十天慘不忍睹的手指,心虛地摸了摸下頜,笑了起來,「很厲害啊,考不考慮來我們店裡做兼職?」

傅紜星仿佛聽不出來這是一句玩笑,「你的樂隊怎麼辦?」

「他們要往高處走,我這家小店留不住有本事的人,不過風水不錯,在這裡工作過的人都能走好運,」程朔說,「你要是想來,隨時歡迎。」

說話時,他始終盯著傅紜星的側臉。

從小到大傅紜星習慣被各式各樣的眼光打量,有的冒犯,有的羞怯,程朔的注視似乎遠不同於校園裡那些溫順、怯懦的少女。裡面是藏在一池溫水下的暗涌,蠢蠢欲動,等待某個誰也未知的時機。

傅紜星望著街對面低俗配色的霓虹燈牌,斂了斂薄而淡的眼睫。

不應該再聊下去,這不是他平常的作風。

但或許是看在那杯味道不錯的酒的份上,也許,幾滴酒精滲入進了控制語言的那一根神經。

默了半晌,傅紜星問:「能走運嗎?」

程朔意外他的接腔,反應也很快:「準備好來給我打工了?」

傅紜星不知道程朔為什麼突然低頭笑起來,抿了抿唇,沒有忍住又一次破戒:「很好笑嗎?」

程朔抱著胳膊斜靠在牆上,上揚的唇角還沒有來得及放下,疏懶地笑道:「我現在不就走了好運嗎?」

耳邊的風聲倏然間更大了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聒噪的電音,夾在棉絮一般的風裡悶悶震響。震盪出一絲餘熱,順著指尖竄過傅紜星全身。

任天晨帶著兩個女生從酒吧出來,門口的對話止步在這裡。

幾個大學生沒敢放開肚子胡喝,但仍然不勝酒力,臉蛋都是紅撲撲的。任天晨嚷嚷:「原來你們在這裡,剛才我去結帳,怎麼已經付過了?傅哥,是你結的帳嗎?」

程朔直起脊背,頂著傅紜星微暗的眼神,泰然自若,「你們是傅紜星的朋友,今晚我請,下次過來玩可以多叫上幾個同學,我們店裡經常搞活動,人多酒水更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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