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紜星聊天時他有句話沒有說謊,那就是他的確不懂音樂。當時只覺得這支樂隊的演奏風格很合胃口,加之酒吧剛剛起步,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賣點,最重要的是,1號尾箱的出場費是他所能找到最便宜的。
於是就這麼草率地拍了板。
事實證明,程朔的眼光好得出奇,僅半年時間,Basement在演出的帶動下收益可觀,就連熱播的音樂選秀節目都朝這支後生樂隊拋出了橄欖枝。
「挺好的。」程朔沉吟,食指規律地輕擊腕下支撐的沙發扶手。
朋友能有更好的前途,無論如何都值得一句恭喜,只是......
「快過年了,現在要招募一個新樂隊可能需要點時間,我明天上網看看,讓其他人也幫忙留意一下。」
「儘量年前定下來。」杜文謙一句拍板。
肩膀沉下來個不輕的擔子,程朔稍微有一點頭疼,捏了捏眉心,右手習慣性伸進褲子後頭的口袋裡摸煙,結果摸到了一根薄而扁的長條,是他前兩天第無數次為了戒菸而塞進去的口香糖,再然後,才記起來酒吧禁菸。
只好又把手抽了回來。
杜文謙摸了摸西裝口袋,掏出一盒沒抽完的煙,朝程朔挑眉,「陪一根?」
程朔飲盡杯里剩下的酒,起身說道:「走。」
平南十街是江慶有名的酒吧一條街,晚上十點,Basement外面幾家霓虹燈牌依然燈火通明,隱約傳來蹦迪的舞曲。冷空氣順著敞開的外套直灌入領口,把人凍出十二分精神。
程朔借了杜文謙的打火機,拇指一壓,火苗倏地躍進一雙黑黢的眼。
吞雲吐霧間,大腦清明了不少。
距離他將那張留有聯繫方式的名片遞給傅紜星已經過去一周時間。這一周里,他沒有收到任何電話,好友申請抑或簡訊,不免感到一絲自我懷疑。
他上次找的理由應該足夠冠冕堂皇,沒有太心急,也沒有暴露自己的企圖,頂多最後沒忍住用指尖撩撥了傅紜星一下,剛上大學的小孩難道還能這麼輕易就把他的演技識破了?
還是單純的忘記了,對他不感興趣?
程朔抽著煙鬱悶地猜測,想來想去沒有結果就又去想招新樂隊的事情還無從下手,仿佛在兩個相連的死胡同里來回踱步。
朦朦的煙霧散去,煙抽到盡頭,程朔散漫的目光兀然刺破薄霧,被一群從遠處走來的身影牢牢攫取。
看到從計程車里下來的兩個女孩,傅紜星察覺到了不對。
「任天晨,你真的把傅紜星給約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在騙我呢。」
林夢如的嗓門很大,把心虛的任天晨說紅了一張臉,一扭頭,對上了傅紜星冷郁的雙眼,額頭更是心虛地直冒汗。
「不是說來接你一個朋友嗎?」傅紜星說。
任天晨支支吾吾,「那什麼,是朋友,小如她閨蜜挺喜歡你的......哎傅哥,別走!」
被攔下的傅紜星看著任天晨苦著一張娃娃臉,朝他聲淚俱下:「我好不容易才約到小如,你現在走了,她一定會知道我講了大話,以後都不會跟我出來約會了。傅哥,看在我高中幫你收了那麼多情書還因為替你拒絕女生挨打的份上,幫我這一回吧。」
傅紜星沉了沉氣,說:「我十一點前要回家。」
任天晨堅毅地束起三根手指,「你等會找個藉口溜了就行,就一會兒,我發誓!」
傅紜星繃緊的唇角向下壓平,兩個女孩朝這裡越來越近,最終,他沒有選擇讓場面變得不好收場。
四人打了簡單的招呼,輪到傅紜星,只是冷淡地點了下頭。
林夢如說:「我和妍妍打算去前面那家酒吧街打卡一家很多人推薦的酒吧,聽說氛圍很好,你們喝酒嗎?喝的話一起?」
任天晨搖著尾巴貼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附和道:「還等什麼,走唄。」
兩個人走在前面,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另一個長發女生不免就和落單的傅紜星走在一起。
她很緊張,心怦怦跳,想要說些什麼緩解尷尬的氣氛,儘可能輕快地介紹起自己:「我叫周妍,是慶大文學系的,也是在一中念的高中,和你同一屆,不過你可能對我沒有什麼印象。」
傅紜星說:「是沒有印象。」
回答不帶貶低的意味,但這份冷淡的坦誠還是讓周妍有一點受傷,等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任天晨要是和你說了什麼玩笑話你不要當真,如果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去的話......可以早點回去。」
最後幾句講得相當違心。
傅紜星還未開口,前面的林夢如終於從手機收藏里翻出來了酒吧地址,嘟囔著:「叫......Basement,地下室?好像新開沒多久。」
傅紜星腳步一頓。
周妍不明所以地停下來看他,傅紜星抬腳繼續向前,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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