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始自終,他的小弟子所欽慕依賴的人,都是他。
只是想到祈懷月仍未打消的「牽累之說」的想法,諸承淵的面容又冷沉了下去。
「懷月,若我當初沒有執意收你為弟子,你是打算一世都不復與我相見?」
祈懷月在諸承淵懷中仰起臉,少年人露出羞怯的,烏黑眼眸如同沾染著水光的半張臉。
「……我,我應該會忍不住,偶爾,偷偷去看師尊……」
這一刻,諸承淵胸腔中的心臟心悸如同擂鼓,如果不是怕嚇壞了他的小弟子,諸承淵簡直要控制不住將他的懷月,一點一滴全部吞噬,融入他血肉中的強烈欲望。
劍尊似乎想到了他的小弟子這般偷偷摸摸,不敢見他的場景。
諸承淵嘶啞道。
「不可……」
他如今能克制住更為洶湧的慾念,完全是因為他的小弟子,就在他的懷中,如此依戀而親近地望著他。
若是他此生只能與他的懷月遙遙相見,那與活生生剮下他的血肉,他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懷月,除非我死,不然……我永世不可能放你離開……」
祈懷月像是不滿諸承淵這番話這般皺眉。
「師尊,不許你輕談生死!現在,就算師尊要趕我走,我也會賴著師尊不鬆手的。」
劍尊握著世間最鋒利之劍,也未曾有過半分顫抖的指尖,此刻輕輕撫摸著懷中人柔軟的墨發,帶著連諸承淵自己一時都難以冷靜下來的微微顫抖與動容。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一腔情意,能夠得到他的懷月的回應。
即使,即使這或許只是他的小弟子一時的感動之言,也如同冰冷死寂的永夜中,溫暖的星光,最終墜落在了他心尖。
只是想到謝越和的存在,一種冰冷異樣感覺,讓諸承淵從心尖顫抖溫暖間,一下醒轉過來。
劍尊冷淡低沉的聲音響起。
「懷月,你還未告訴過我,『小九』這個名字。」
明明應該是他獨一人對祈懷月的稱呼。
現在,謝越和竟然先於他,喊出這個讓他的小弟子感懷至深的名字。
諸承淵突然有種自己獨一無二的寶物,被貪婪而蠢蠢欲動的妖獸覬覦著,隨時可能搶奪逃走的沉怒生出。
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祈懷月的幻覺,他感覺好像有淡淡寒意拂過他的脊背。
祈懷月下意識道辯解道。
「這是我小時候家人喚我的小名,我,我也忘了師尊是從何時起,喚我這個名字的。」
其實前世師尊多半是直接喚他姓名的,只是師尊后來……變成殘魂的時候,才更多地喚他小九這個名字。
一想到師尊前世飛升失敗,只留下殘魂回到他身邊的模樣,祈懷月就越發心如刀絞。
「師尊,我,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重生,只是,這一世,我希望您心中不要有任何對我的掛牽,若是真的到了您的飛升之時,我那時一定已經能保護好我自己了,您,您就放心地往大道更高處走吧……」
祈懷月深吸一口氣,「或許之後,我仍會追上您的。」
諸承淵終於明白了祈懷月一直以來,對他修煉的勸告和擔憂從何而來。
只是他的大道之途如平步青雲,諸承淵想不到他飛升失敗,會因為何種可能。
或許,真的如他的小弟子所言,在飛升之時,他終於無法再堅守一心向道,忘塵超脫的道心。
因為,如今的他,心竅神念中,只裝著一個祈懷月。
百年前的他,或許不會相信自己也淪落為一個沾染世俗情念的凡人,可是現在,他卻比從前更加清醒,更加明確,自己要做出怎樣的抉擇。
諸承淵平靜道。
「藺元魔與蒼華封皆未飛升,也許這世上,根本沒有真正的飛升之法。」
在他愛上他的小弟子的那一刻,他或許就斷絕了真正飛升天地的機會。
可是,諸承淵不後悔。
正如他最初踏上道途一樣,當他遇見祈懷月,他就窺見了另一處天地的風景。
如今,他只不過是心甘情願走上了一條縱百死也不悔的道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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