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仿佛都忽視了他們三人,都整齊劃一地給他們三人讓出大半的場地。
這一次,老道人知道,他這怕是惹了真神仙啊。
老道人立刻跪地哀求,懇求兩位仙人放他一條生路。
然而諸承淵看著地上已經碎為粉末的白玉,身上若有似無的冰冷沉凝氣息,卻一點點消散開。
到了他這般的境界,能夠占卜他之命運的仙級法器,即使是修真界的大宗藏庫中,都難以尋覓。
然而老道人手上的法器,確實有幾分奇異,讓諸承淵都看不出它的根底,卻在老道人出手的時候,散發出淡淡的淵博靈則氣息。
或許,這卦器還算不得仙級法器,卻真的能占卜出他所掛牽之事。
諸承淵從不篤信命運之說,在遇到祈懷月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可能會將一腔私念,寄托在一個卜算的法器上。
然而在懷月帶他離開之際,或許是心中的雜念作祟,諸承淵克制不住地想算與自身相關,也與他的小弟子一卦。
他有朝一日是否能得償所願,與他的小弟子結成道侶?
天雷劈碎了卦器,卻不妨礙諸承淵看到了卦器落地前那一刻顯示的卦象。
同樣是吉。
也就是說,他心心念念所求的,終有一日,或許也能成功。
僅僅是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卦象,就足以讓諸承淵釋懷心魔之劫的縈繞沉抑。
他願意守在他的懷月身邊,慢慢等到這一日到來。
諸承淵伸出手,輕輕抱住他的小弟子。
「懷月……」
千言萬語,堵塞在喉嚨間,諸承淵看著暮色沉沉中,高掛在紅樹枝梢上隨風搖動的彩箋。
凡人可以祈求上天,願仙神庇護,得讓他們如願以償。
他知曉這時間並無仙神,便只能向他的小弟子祈願。
「你可要掛彩箋?」
師尊的懷抱很溫暖,祈懷月甚至聽到師尊的心跳沉厚有力地跳動的聲音。
劍尊的眼睫如同染著沉霜,定定看向他的樣子,竟然讓祈懷月有一種師尊在期盼得到他回答的錯覺。
地上剛剛跪著的老道人,不知何時渾渾噩噩地走開了。
祈懷月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師尊期盼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祈懷月能感覺到,師尊算完第二卦後的心情很好,就連往日沉黑無波的瞳眸,此刻也染上讓他有些心驚的熱焰。
「好。」
祈懷月剛應下,就看見諸承淵似乎是等待了許久般,拿出染著淡淡沉香的紅色靈木。
這種層次的靈木,若是落在一個修真界的小門派,或許能成為傳宗之寶。
可是此刻,諸承淵拿出這靈木,只是為了讓他與小弟子的筆箋,能永遠停留在這棵紅木的枝梢上,直到……
卦象應驗的那一日。
到了那時,他會永遠留存這兩份筆箋,在日後的年年月月中珍藏回顧此刻。
諸承淵寫得很快,速度快得就像不假思索一般,在那掛著紅絲的木箋上很快停筆。
祈懷月突然很想去偷看師尊寫的什麼內容。
第94章
然而祈懷月剛試探性地探出了頭,諸承淵就輕輕摟住了少年的腰身,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入到師尊懷裡。
諸承淵的另一邊溫暖手掌輕輕覆蓋在了祈懷月眼上,劍尊的嗓音淡淡,卻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
「懷月,你的紅箋可是寫完了?」
祈懷月放鬆地將身體重量完全靠在師尊懷中,感覺到師尊包裹著他的如寒霜冰雪般的冷冽氣息,他忍不住討好地朝師尊笑了笑,舉起自己手中的紅箋。
「我快寫好了。等我寫好之後,我給師尊看我許下的心愿,師尊也給我看您的心愿,好不好?」
然而少見的,諸承淵並沒有被少年人的央求打動,他只是輕輕按住祈懷月作怪的手,將少年的身體按到自己懷中。
「我已經看到了。」
對於世上唯一的大乘期修者而言,如果諸承淵想要知曉,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樁能瞞得住他的隱秘。
更何況,是他的小弟子,寫下的心愿。
當看到祈懷月毫無防備地寫下——「願師尊平安順遂,得登大道」的心愿的那一瞬間,諸承淵的筆鋒一頓,心臟軟下幾分的同時,元神仿佛不可遏制地如同淪落跌落入深淵中。
世人皆以為觀淵劍尊一心向道,可他所求的早已不是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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