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忙要扶他進院,卻見諸葛夫子擺擺手,道:「夫子緩緩就好,不必在意。」
約摸一會兒,諸葛夫子的臉色緩和幾分,他便推開門讓魏承和罐罐進來坐一坐,說要考校他們學問。
魏承攙扶著諸葛夫子的手臂:「夫子,您臉色看起來甚是不好,不如學生喚郎中來。」
諸葛夫子忽然道了聲噓,魏承正困惑就見著屋裡走出個瘦弱蒼白的女子。
魏承忙帶著罐罐給女子拱手行禮:「魏承,見過師娘。」
吳氏想說話,卻不成想開口就猛烈咳嗽兩聲,她帕子掩唇笑道:「我聽著外面有些熱鬧,原來是你們兩個來了。」
「常聽諸葛說他今年收了個好學子,想來就是你了。」
吳氏又微微俯身看著罐罐,病弱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喜愛:「你就是那個除了讀書什麼都愛的罐罐,你夫子說你長得玉雪可愛,我還以為他誇大,一直想去瞧瞧你,沒想到今個兒見到了,還真是可人愛。」
罐罐小臉羞羞一笑,男子誇他不怕不羞,但若是漂亮女子和漂亮哥兒誇他總是會羞,於是貼著魏承腿邊,乖巧道:「師娘,好美呢。」
沒有女子不愛聽誇讚,尤其是從這等天真稚嫩的小娃口中。
吳氏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又不太好意思的看一眼諸葛夫子:「我早早都瘦脫了相,你這嘴甜的小徒弟還贊我美。」
諸葛夫子上前一步攬住她腰身坐下:「美人在骨不在皮,你怎樣都美。」
吳氏很喜歡罐罐,逗著罐罐說了不少話,諸葛夫子喚魏承坐著,他要去屋中拿些書要讓他回去讀。
魏承在這整潔但簡陋的院落看了一圈,這小地方隨處可見的是大大小小的藥爐,而從他這裡正好能看到諸葛夫子和師娘剛剛用過的飯桌,竟是稀粥配著生醃菜。
想到聽別的師兄說過師娘吊命的藥極貴又想到諸葛夫子兩袖清風,從不收任何超過脩金的禮,魏承也就明白了夫子和師娘的日子為何這般清苦。
他想了想起身將驢車上的兩筐菜搬進了院子,諸葛夫子正好拿書出來,忙道:「魏承,你這是做什麼?」
魏承瞞下自個兒要賣菜的事情,只道:「夫子,學子家在鄉野,種了不少菘菜胡瓜,這今朝落了雨怕菜爛在地中就盡數摘了回來,我們兩個小孩也吃不下,就想著給您送來些。」
又稍稍垂眼,故意露出幾分侷促:「這些菘菜胡瓜瞧著有些低賤,可也是學子和弟弟親手種出來的,還希望夫子莫要嫌棄。」
這話一出,諸葛夫子哪裡能再說旁的話。
他看著那新鮮的菘菜胡瓜,心裡竟然生出一些感嘆,自從夫人病後他們很少吃這等新鮮蔬果,要知道他娘子一副人參引子可就要二十多兩啊!不緊衣縮食怕是連藥都吃不起了。
諸葛夫子看一眼魏承,他終究是年長這小子三十多歲,怎會看不出他的用心,輕輕拍了拍魏承的肩膀,道:「夫子哪裡會嫌棄,夫子要謝謝你啊。」
魏承道:「夫子,您若是不嫌棄以後家中種菜我和弟弟常給您和師娘送些,左右我們也吃不來這麼多。」
這個諸葛夫子倒是沒答應,只叫他剩餘拿去鎮上賣掉莫要再送了,他們也不容易。
吳氏看著這一幕心裡也很複雜,她只覺得自己拖累了夫君但又為夫君多年來尋得一位好學子而高興。
天不好,諸葛夫子也沒多留他們,給魏承塞了幾本書勸誡他就算是修建房舍也不要忘了讀書,又看向罐罐,笑道:「待你們復學,夫子要教你畫梅花。」
罐罐眼睛一亮,歡呼道:「好呀好呀!」
他又可以靠畫畫賺錢啦!不知道他的小胖竹賣了幾兩呢!
兄弟倆不敢在鎮上多耽擱,連忙架著驢車往村里走,快走到自家草屋山下時就見著莫夫郎喬郎中豆苗和里正等人攔住了他。
里正急道:「承小子,快快去家中收拾東西都裝在驢車上,村中老人觀天,道出今日午時將有山洪泄出,你的草屋本就搖搖欲墜,山洪一來怕是要忽然倒下啊!」
李家三個兒郎還有喬郎中等人都跳上他的驢車,道:「快快,我們和你一道拾掇。」
魏承第一次見這等情形,但穩住心神沒慌,一扯韁繩,順順噹噹將驢子趕了出去。
一到小草屋,驚雷就倏地炸開。
李家兒郎幫忙捉雞,喬郎中莫夫郎幫忙搬動鍋灶碗盆,豆苗甩著膀子去抱被子,罐罐敦敦跑到火炕上將裹著好幾層布料的小銅罐緊緊抱在懷中,小臉嚇得慘白,眼睛都紅了:「哥哥,我們的小屋……」
魏承單手抱住罐罐,一手卷著草蓆子,冷靜道:「別怕,哥哥在呢,咱們還會有新的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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