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壯子在心裡罵罵咧咧進了屋,鄭氏著急忙慌的走過來:「什麼事?那承小子是不是來要人的?」不怪她如此緊張,這兩日她是又激動又害怕,有點風吹草動都怕被人發現他們的圖謀。
「這事兒不能拖了。」
王壯子黑著臉道:「進了臘月就想辦法把人趕緊送走。」
鄭氏拍拍胸脯,這臘月也沒兩天了。
「爹,娘……他推我……」
安哥兒跑過來撲在鄭氏腿上,哭嚎著:「姐,姐姐幫著他……」
剛剛魏承叫人的時候他們都沒聽到,偏偏被這個崽子聽到了,嚷著哥哥就往外跑被鄭氏眼疾手快揪著耳朵關在窄小的裡屋,連帶這兒把自家姐兒和哥兒也關了進去。
萍姐兒道:「是安哥兒要搶弟弟的泥罐兒,安哥兒有木頭玩還搶弟弟的!」
鄭氏把她一把扯過來,照著屁股打了兩下:「你昏了頭了,都說了幾遭了,他算什么弟弟,只有安哥兒才是你弟弟!」
於是萍姐兒也委屈的哭了起來。
安哥兒哭鬧不止:「娘,我要泥罐,我要泥罐!」
鄭氏心煩不已,這破泥罐她前兩天偷偷把玩看過,就是個黃土泥燒成的破爛貨也不知道寶貝什麼,睡覺抱著吃飯抱著,偏著安哥兒想起來就想搶著要。
為了哄安哥兒,她上手去奪竟然被躲了過去,鄭氏氣得又去搶,就見著這娃兒露出排小米牙張嘴就咬她。
鄭氏手背見了血,痛得嘶了聲:「小畜生!還敢咬我!」上去就猛掐了下罐罐的臉蛋,又掐了下手臂。
王壯子見狀趕緊扯開她:「別傷了他,到時候不好賣……」
罐罐掙脫鄭氏跑到牆角躲著去了,他臉上胳膊火辣辣的疼,忍著淚,小聲抽噎著:「壞人…壞人……」
不讓他見哥哥還掐他的壞人。
「我是壞人?這幾日是誰好吃好喝的供著你!」
鄭氏牽著一哥兒一姐兒往外走,罵道:「今兒也沒他的糧了!餓著吧!」
說起來他們也就第一天給了罐罐一碗菘菜湯半個粗饃,鄭氏見他吃一口糧都想著偷藏,氣得後面兩天一日就只給一小塊粗饃,今天到現在也沒給罐罐一點吃的,少吃一天也餓不死能給家裡省點是點,到時候賣了銀子也不算虧本。
王壯子也沒說話,當著罐罐的面鎖上了裡間的門。
裡間陰冷狹小,罐罐把自己蜷縮成個小團靠在牆根底下不動了。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兒,他想要哥哥。
但是不能找哥哥,哥哥會挨打。
外面響起安哥兒歡歡喜喜的笑聲,還有碗筷撞碰的清脆聲,王壯子吃飯用力的吧唧嘴嘴聲……
罐罐抬起袖子蹭蹭下巴上滾下來的淚珠,他吸吸鼻子,睡著了就不餓了,他也不要再吃這家人的糧。
明天他就要帶著小泥罐兒偷偷離開這兒。
夜裡,罐罐被凍醒了,他緩慢的眨眨眼睛,似乎聽到一陣又一陣痛苦呻|吟,還有嘩啦啦的聲響。
鄭氏從外頭半爬回來,額上全是虛汗,一手捂著剜痛的肚子,一手按著不斷嘔吐的胸口:「壯子,快,快喊人找草郎中來,我,我怕是要死了。」
話還沒說完,她腹部又是一陣絞痛,屎意又來了。
然而王壯子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已經跑了十來回茅房,早就眼底發青,折騰到虛脫了
王安哥兒稍輕些,只是嘔得厲害還發了高熱,全家人也就只有忙前忙後的萍姐兒是好的。
王壯子痛成那樣都沒忘記掏出鑰匙讓萍姐兒把罐罐放出來,可見有多怕事情敗露。
萍姐兒開了鎖,小聲道:「弟弟?弟弟?你快出來吧。」
罐罐捂著鼻子搖頭:「臭。」
除了萍姐兒和那癱瘓的老娘,王家人像是泡在了茅房裡一樣。
王家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左鄰右舍,熱心腸的村民一踏進王家差點被熏了個倒仰,這,這一家人吃了多少巴豆還是遭了什麼報應?怎麼能臭成這樣?
第6章
王家「熏人」的慘狀還是驚動了里正。
此時天剛剛放亮,破落的泥房擠進來不少抱著袖筒看熱鬧的婆娘,有的就只披著棉衣,有的屐拉著鞋也不怕凍著腳後跟兒,還有好事的伸著脖子踮腳往裡頭瞅,這是冬天又不是天氣熱東西愛壞的夏秋兩季,這老王家到底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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