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許久沒有曬到自然光的緣故,少女的肌膚白皙細膩,尤其是臉頰,似有一層朦朧的光暈流轉。
雙眸輕闔,卷翹的睫毛似蝶翼,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沈嬋很少見到付明離這樣恬靜的樣子,總有些不習慣,好像床上那人不是付明離,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人——沈嬋感到有些胸悶窒息。
沈嬋想了下,找到了一個緣由。
從前多數時候是付明離靜靜看著她,而她在那樣熾熱的目光里獨自煎熬,受刑一樣難受,卻沒有任何辦法,只得閉著眼裝睡。
而她很少這樣看付明離,偶爾的幾次是在發熱期結束後,她迷迷糊糊醒來,望著少女睡夢中也帶著笑的臉,思考著掐死對方的可能性——還沒思考清楚,付明離便醒了過來。
四目相對時,少女眼睛彎彎的,盛了滿滿的愛意,抬手把沈嬋撈了過去,動作很輕地親她。
那會兒她真的恨死付明離了。
如今恨錯位了,她的恨不知何處安放,就連靜靜看著付明離,她也會陷入一種迷茫的恐慌中,不知道用什麼情緒對待這個曾經恨之入骨的人。
救她是因為愧疚。
再沒別的。
少女額心的那道疤依舊刺眼,沈嬋看了不舒服。
那是她第一次在付明離面前發熱時刺下的,那是一份差點控制不住的傷害,付明離卻開開心心地把它珍藏起來,用一種隱晦的方式昭告天下。
在**還沒重塑完成的時候,那道疤就隱隱有點輪廓里,那時沈嬋就問過成玉,能不能把那道疤去了,或是重新給付明離塑一張臉。
不然日後若是讓仙盟會的人或者魔道的人認出來,那一切都是白費功夫了。
當時成玉很無語地白了她一眼,「我是醫修,你當我是女媧啊,什麼都能捏出來」
事實上,重塑肉身靠的是完整的魂魄牽引,只有與魂魄嚴絲合縫,肉身才能容納魂魄,正因如此,新肉身與之前的幾乎一模一樣,疤痕自然也會留存。
不僅疤痕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就連後頸處暫且埋藏在光滑肌膚里的腺體也依舊存在。
成玉正在給少女餵藥,動作爽快地捏住少女下頜,撬開嘴巴,往微張的嘴唇里插入一根晶瑩剔透的筷子,隨後慢慢把藥引了進去。
成玉引藥的速度並不快,但還是從嘴角漏出了一點藥液,她放下藥碗,捏著手帕輕輕擦了下少女唇角,把藥液刮下來。
餵完藥兩人就出來了。
沈嬋仰頭看著結界外紛飛的白雪,突然開口問:「她的腺體,不能直接取掉嗎?」
成玉彎腰縮進軟椅里,也有點疲倦,「若是可以直接取掉腺體,我當初便會給你取掉,掌門又何需繞那麼大一個圈子。」
坤澤、乾元與普通人的關鍵差異就在於腺體,靈力靈氣循經脈遊走,匯聚於腺體又向四方流去,若腺體缺失,人的靈氣被截斷,人依舊會有性命之憂。
這一點沈嬋此前已親自驗證過。
「若是她醒來,之後……發熱期,怎麼辦?」
成玉笑了笑,「與其憂心她醒來到了發熱期怎麼辦,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憂心,她醒了,我們怎麼辦?尤其是你,師妹。」
「你可是親手殺了她,又……」目光往沈嬋肩膀處探去,「若她連性命都不顧,偏要和你拼命,你又當如何?」
沈嬋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兜住雪光,掩住眸中神色。
半晌才道,「日後再說,你先回答我說的問題。」
成玉樂了,扶著鋪了軟墊的椅子輕輕搖了起來,「兩個都是你的問題,怎麼抉擇,選擇權都在你,我可沒有回答的權利。」
她望著結界外的雪,青雲山和白茫茫的天混成了一遍,分不清邊界。成玉喃喃自語道:「小師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呢。」
醒來得看機緣,更多的,還要看當事人的意志——付明離若真心如死灰,連求生的意志也沒有,只怕很難醒來。
沈嬋很快便回小重峰去了,她是青雲門內門大師姐,又是青雲門僅有的元嬰大能,修為和威望並重,自然有很多事要處理。
夜半三更,沈嬋在小重峰上練劍,忽然收到成玉傳來的飛信:付明離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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