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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終於艱澀地開口,問她:「媽媽,是你做的嗎?」

是你做的嗎?

那場倉庫爆炸事故,還有地窖中的陳殊……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死死地把母親看著,盯住她每一個細微動作。

好在最終,母親搖了搖頭。

我鬆了一口氣,攤開手掌,給她看那截指骨。

「媽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母親輕聲嘆氣,按住我的指尖,讓我的手再次緊握。

她說:「回家再說。」

我們無暇再收拾老房,母親關好地窖,鎖好門,帶著我回到市裡的家。

當天夜裡,在我的再三追問之下,母親終於鬆了口。

她說:「阿洄,一代人有一代人要背負的東西。本來你爸爸叫我不要告訴你的,怕你無法接受現實。現在你也大了,又發現了這東西,我確實也瞞不住你了。」

我忽然就有了一種預感。

我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爸爸他是不是……還活著?」

母親點點頭。

父親果真沒死!

那一刻,我多年的痛苦都有了出口,我一時無法承受極度喜悅帶來的衝擊。

人的第六感果然是很強的,當年我沒有猜錯。

那具倉庫里抬出來的焦屍,不是父親。

仔細想想,那具焦屍被燒得面目不清,只是身高體型相近,憑什麼就認定他是父親呢?

當年我把我的猜測告訴母親,母親把我教育了一頓又轉移話題,現在想來不免有些反應過激……

第7章

「等一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出聲。

「鍾小姐,我知道你確實是本案的親歷者,你也給出了一些可信的細節,但這不代表你在此基礎上說什麼我都會全盤接受。我提醒一下,你要對你說過話負責任,要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浪費你我的時間。

「我剛才把案卷完整看了一遍,本案中被害人是陳殊,而被告人是你母親,證據確鑿,你母親也認罪。現在你是想告訴我,其實不是你母親乾的,而是當年沒死、隱姓埋名至今的你父親乾的?」

鍾洄說:「陸律師,放在現在這個年代,放在大城市中,我們都知道假死是不可能的。但你想一想,當年是 1996 年,又是閉塞的山區小鎮,沒有監控,也沒有 DNA 檢測,一個人被燒得面目全非,假如是有心人故意設計,那確實會誤導警方的判斷。」

我問:「那你父親現在在哪裡?」

「我先繼續講。」

第8章

鍾洄的講述(4)

發現地窖秘密的當天晚上,母親將一切和盤托出。

事情還是要從父親和煙花廠說起。

父親當年在煙花廠混得一般,和工人們關係處不好。

但他有文化、能力強,做的是技術工作,廠長陳廣原本很器重他。

當年監管部門考慮到夏季生產煙花不安全,出了個夏季停工的規定。

可外面大把的企業有需求,訂單源源不斷,有錢卻不讓賺,陳廣受不了這個委屈。

於是他找了三四個平時關係好的中層和技術工人,商量著讓他們散出去開小作坊,由他來扶持。其中也包括父親。

父親不願意做這種事,婉拒了。

陳廣沒強求,但他畢竟不是善茬。他以我和母親相威脅,叫父親別說出去。父親同意了,然後就被踢出這個項目。

陳廣的計劃沒有耽擱,他暗中扶持勾結小作坊,以達到夏季也能開工的目的。試行了一個夏天,沒出任何岔子,於是下一年繼續。

父親覺得這是自毀前程,也想過勸說,但煙花廠的利益當前,想也知道勸不動。而且陳廣太過膨脹,行事早已像一個黑社會,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父親是有家庭的人,不敢再和他牽扯太多。

當時父親有一個關係還可以的工友,名叫秦方。

秦方對那些沒有安全許可的小作坊很不滿,又發現那些作坊長久不倒,於是察覺了端倪。

他來問過父親,父親表示不知情,但勸秦方不要管。

父親這樣回應,反而印證了他的猜想。

秦方沒有家庭,孤身一人了無牽掛,他不怕。他暗中調查,逐步弄清了真相。

他收集到足夠的證據材料,準備帶出去舉報。

還多備份了一份,交給我父親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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