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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年初,過年的那幾天,隔壁傳來一聲炸響。

隨後是那個男孩痛苦的哭嚎聲。

他想去倉庫里找個小型煙花玩,結果出了事故。

他一直說我父親是小偷,還嘲笑我母親是跛腳,結果他因為偷煙花被炸壞了左腿,也成了跛腳。

鄰村也有幾戶人家出事,不是事故,而是煙花受潮。

廠方來取時發現貨物毀了,不由分說就打人,打完人會賠醫藥費,但村民也得照價賠償煙花錢。賠的煙花錢比拿到的醫藥費更多,最後就是人也傷了,錢也沒了。

那一年,天空總是灰濛濛的。

煙花生產排出的廢氣污染了空氣,煙花試放帶來的煙塵也遮住了藍天。

我走上街頭,總能聞到一股火藥味,既是字面意思,也有引申含義。

所有人都在煙花的爆炸聲中提心弔膽著。

我曾問過盧警察,為什麼世界變得這麼可怕,煙花把我父親炸死了,看起來也要把這個鎮炸死了。

盧警察神情落寞,他說他只是個小警察,很多事他也無能為力。

他囑咐我好好學習,考出大山去,帶著母親永遠離開這裡。

我們是能離開,可父親只能永遠留在這裡了。

……

1998 年,我 7 歲,剛上小學一年級,距離考出大山還有很久的時間。

因為家裡發生過太多事,我的性格發生了極大轉變,不愛說話,又渴望別人找我說話,心理狀態非常擰巴。

可是同學們都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小鎮就那麼大,班上同學的父母都知道我家的事。他們覺得我家太複雜,就讓自家孩子少和我來往。

有什麼活動從來沒人叫我一起,有零食分從來不會分到我頭上。

我被同學們孤立了,在班上存在感很低,只是因為成績好,偶爾會被老師提及。

晚上吃飯時,母親做了我最愛的香蔥炒蛋,可我悶悶不樂,沒有胃口。

母親問我發生什麼了。

發生的事太多了,但又都是小事,我無從講起,只好說,他們都不喜歡我。

母親坐到我旁邊,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她說:「他們的喜歡很重要嗎?你就算再受歡迎也總有人不喜歡你,被一個人不喜歡和被一堆人不喜歡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我們不在意的人。

「這些人,等你小學畢業了就會換一撥,初中畢業了又會換一撥,人的一生要換好幾撥,只有真正重要的人才會留下來。不必太在意,現在有媽媽喜歡你就夠了。」

母親的目光很篤定,肩膀上傳來的溫度令人安心。她說得也有道理,但我還是聽不進去。

真正身處那個環境,想要不在意是很難的,我不是個灑脫的人。

一個學期過去後,我原本只是不愛說話,最後直接變得孤僻了。

向外得不到回應,於是我開始向內求。

上課時,我經常走神,經常在想假如父親還在該有多好。

於是又不自覺地回想起兩年前的冬天,那場發生在煙花倉庫的爆炸事故。

或許是當年受了太大刺激,身體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我淡忘了當年的感覺,不覺得那麼痛苦了。

但有一種感覺與日俱增,我覺得我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細節,就發生在 1996 年的爆炸前與爆炸後。

我不斷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越想不起來就越糾結,越要一直想,到最後都魔怔了。

有一段時間,我在家寫作業時,總能聽到家裡有聲音,悉悉索索的,好像哪裡躲著人。

那聲音既讓我害怕,又讓我好奇。我到處尋找聲音來源,最後止步在我家地窖門口。

我家地窖是個很隱蔽的地方,我懷疑聲音是從地窖出來的,可是我不敢打開那扇門。

我從小就害怕地窖,那裡面很黑,是個幽閉的小,想想就讓人喘不過氣。

那種地方只能用來儲存食物,怎麼可能躲著人呢?

我聽著那不知是現實還是幻覺的聲音,終日惶惶不安。

母親再一次發現我不對勁,問我怎麼了。我如實告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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