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眼前的霧卻泛得更濃。
明日就要離開杭州了,裴清先前說得不錯,小別勝新婚,更何況是新婚時小別。她倔強地覺得自己不會傷心,可真的到了臨走的時候,卻發覺自己捨不得他。
這夜裡,帳中暖了許久。
她攀附在他的身上啜泣著,錦被聊勝於無。裴清邊吻著她邊哄著她說好話,說了半晌永嘉的淚一點兒也沒止,反倒更顯決堤之勢。
裴清只好不說話了,說多了他也傷心,便身體力行地向她明證自己也有多捨不得。
輕紗帷幔晃動得厲害,帳中人的泣聲漸漸低了,換上起先壓抑著後來止不住的喘息。攀附、交融、生長,就如初夏時分瘋長在茁壯樹木上的藤蔓,一點點地纏緊,直到彼此相融、難捨難分。
永嘉是累得昏過去的。
所以她上了舟倒頭就睡,都是因為昨夜裡和裴清折騰得太遲。
後來迷迷糊糊的時候裴清仍然沒停,他今夜裡比從前幾次都要放縱。她知道他面上冷靜從容,但心裡卻是將心緒一壓再壓,壓得久了,到了這種事情上,便是決了堤的瘋狂。
他的喘氣聲籠罩著她,永嘉只存了一絲理智的腦袋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將他摟得更緊,輕聲道:「我去徑山寺求的那一簽,其實求來了個上上大吉。」
裴清停了停。
她繼續道:「簽文上寫,『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裴清將著八個字念了一遍,最後輕笑道:「是得其所哉,我現在,就是得其所哉。」
隨之而來的,是更猛烈的浪潮。
舟顛簸了一下,思緒從回憶中抽離。
永嘉嘆了口氣,嘆氣也擋不住心裡仍然悶悶的。昨夜心裡的空暫時被旁的東西填滿,可這會兒安靜了下來,卻發現空的地方越來越多。
只有他在身邊,才能將她的心補上。
永嘉恍然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裴清下了蠱?
龍舟南下的時候,她還抗拒著他,只當他是個日日在她身邊待著的陌生人。到了杭州,她心裡仍然還存著祁隱。可是現在,他竟滿滿當當地占據了她心中的所有。
一年前,行宮賞梅的時候他曾和她說:
「可若論殿下的心,微臣相信自己爭得過。」
永嘉抿了抿唇,不由得失笑。
竟真是給他說對了。
-
一月初五這一日,月若笑嘻嘻地給永嘉遞了個盒子,很沉。
永嘉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盒子,裡面呈著一隻玉雕小兔子,底下還壓著張字條。
她小心翼翼地將玉兔捧在手上,然後拾了那張字條出來,上面是熟悉的字跡書著:
娘子,生辰快樂,回來給你補過生辰。
永嘉驚訝地看向月若,月若笑道:「臨走前駙馬爺就交給奴婢了,但是不讓奴婢提前告訴殿下,說殿下生辰當日收到才高興。」
永嘉捧著玉兔細看,做工並不精緻,精細之處並未做得太好,只是小兔子啃胡蘿蔔的神情活靈活現的。她見過的精緻玉器多了,見著這般做工的,倒是一愣。
月若添道:「阿泉偷偷和奴婢說了,這是駙馬爺自己打的呢。」
永嘉一訝,再次仔細看著玉兔:「我說呢......但如果是他自己打的,很不錯了。可我從來沒見到他搗鼓這個呀?」
月若笑道:「阿泉說駙馬爺在衙署里得了空就做這個,想著殿下生辰時給殿下一個驚喜呢!」
永嘉笑了笑,雙手捧著玉兔,眼裡泛著柔柔的光。
小時候盼著過生辰、過各種節,後來漸漸地不期盼了。如今裴清到了她身邊,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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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駕抵京那一日,陸平在正陽門接駕。
是他來接駕,永嘉並不驚訝。陸平一直在等她回京,過了有近一月,京中有關裴清的流言歇了一陣子,不是因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而是出了一件更扣人心弦之事。
這是臨走前裴清告訴她的,京中有傳言晉王府收錄了一批官員行述,上至內閣朝臣,下至地方府衙,所牽涉之人甚廣。
永嘉沒明白晉王為何臨死了還要做這等攪起腥風血雨的事,裴清笑了笑,沒說話。他知道,晉王是想拉更多的人陪葬。
他只和永嘉說,若有此行述,那便供給了之前那些流言的實證。行述一出,必有都察院御史據此彈劾,屆時朝上將是狂風暴雨,而首當其衝者必有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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