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道:「挑著這個日子給你寫信,他果然沒安什麼好心。」
永嘉慢條斯理地將被裴清拍得扁下去的信紙拿回來,兩疊紙疊在一起細細理著,漫不經心道:「不過是寫幾句話罷了,他人都在邊關呢,你和他爭哪門子的強?」
裴清看著永嘉像擺弄珍寶似的理這些信紙,又哼了一聲:「他在邊關就這樣,回來了還得了?回來了是不是要親自到裴府上和你說這些話了?爭強?我和他爭什麼強,我才是你的駙馬,我是看不慣他的做派。他挑這個日子送信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難得一氣說這麼多話,永嘉真是覺得奇怪:「你們二人不是惺惺相惜嗎?你還為著這事.......」他這樣子是吃醋吧,但她念著他的面子,沒說出來。
裴清道:「和這個不相干,我就是覺得他不該在今天給你寫信,還寫這麼一句話。」說著,就表情委屈地環上永嘉,將頭倚在她的肩上。
永嘉的身子一僵,要不是念著他有傷......她忍。她淡淡道:「他雖與我成過婚,但不也是個前駙馬了麼。我和他到底如何,你不是最清楚?」
裴清沒說話。
永嘉安撫他道:「好啦,鬆開我,我去給你拿藥。」
裴清沒動。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了話:「自從我中箭之後你待我就比先前好。」
永嘉還以為這句話是在誇她,於是重重地嗯了一聲,道:「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對你好。」
裴清道:「所以你是為了報答我?」
永嘉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又嗯了一聲。
裴清將她環得更緊了,聲音悶悶的,像是還在委屈著:「我不要你是為著報答我才對我好,我要你是因為我才對我好。」
永嘉琢磨了一會兒,道:「是啊,你是我的駙馬,我們是夫妻,我會對你好的。」
她沒聽懂他說的話,裴清的一口氣悶在胸中。永嘉對蕭承遠不咸不淡,對他也不咸不淡。如若她真的喜歡上了他,她應該將蕭承遠的信藏得好些再看,也該溫溫柔柔地哄一哄他。
他費盡心思求娶來的這位公主,待他真的只是待一位駙馬而已。
裴清默默地鬆了手。
永嘉未作多想,抽身去給他拿藥去了。
後來在蘇州的幾日裴清都悶悶的,也不愛說話,這會兒他能自己拿書看了,永嘉不必為他念,也就樂得個清閒。待裴清休養得差不多,起來活動已不成問題時,二人就啟程赴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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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水上,近了杭州時是十一月初,裴清稍活潑了一些,似又恢復了從前那般性子,但永嘉卻悶下來了。她日日得了閒就依著欄杆遠望,有時思緒紛繁有時什麼也不想。月若知曉公主的心境,默默地在永嘉身邊伴著她,也不多說什麼。
於永嘉而言,到杭州,有一種情怯的滋味。
已是冬日了,這個時節有特殊意義的,不只是她和蕭承遠成婚的十月二十一那一日,還有兩年前祁隱回到錢塘投江的日子。
她覺得自己明明已經放下了祁隱,心中了無牽掛,但真正要到杭州時,曾經與他的過往一一浮現在她眼前,就像夢魘一樣縈繞著,久久揮之不去。杭州繁華秀麗,她終究還是不願意相信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喪命在了這裡。
當年她出不得宮,只能派人來此尋他。她曾經在無數個午夜夢回時來到杭州,祁隱撐傘行走在江南煙雨里,她在他身後遙遙喚他,但是他聽不見。夢的最後,往往是江面上飄著的一襲白衣。
曾經她執意想來杭州,真的到了這裡,卻只盼著再慢一些到才好。
永嘉只能泄氣地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放下祁隱,他走後的這些時日裡,不過是她自欺欺人地掩蓋了所有和他的過往。但,掩蓋是沒有用的,只會讓這樣的心結在心底深處越結越深,自己恍然發覺的時候,已經解不開了。
其實這件事上最難釋懷的,是祁隱他偏偏死了,生離尚可有一分念想,死別卻是這段情的戛然而止。止得突然,卻久久地在心上留下長長的血色的痕跡。
裴清第一次看見永嘉憑欄的背影時,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走上去。永嘉的身子纖弱,在迅疾的江風裡就如搖搖欲墜的一片葉。不知是被江風吹得進了沙還是怎的,眼角沁出一滴淚,他伸手抹去,看著指尖的一點晶瑩,緊緊抿了唇。
想讓她忘了祁隱,可又不願讓她忘了祁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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