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湧上來,永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知道了,馬上就要南巡了,你不是也要跟著去嗎?等南巡迴來再理這些吧。」
裴清笑道:「我本要留下來輔政監國的,但是有了娘子你,我便好跟著去了。」
永嘉已經習慣了裴清油嘴滑舌地說一些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地往後靠在了軟枕上,沒搭理他。裴清在整理那幾個箱子,她迷迷糊糊地就要合眼睡去了。
朦朧之時裴清湊到了永嘉身邊來,離她極近,近得幾乎要貼上了她。太困了,永嘉甚至沒力氣睜開眼睛瞧他。今兒個事情太多了,拜帝陵,回宮裡說話,晚上又喝多了些酒,現在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裴清輕聲道:「南巡的時候,好像不能打地鋪。」
迷糊的永嘉陡然有了一絲清醒,但因著裴清他近在咫尺,她不敢睜開眼睛,只仍閉著目裝著自己睡著了,好避開這個難答的問題。
裴清輕笑了一聲,再低低地、逗一隻貓兒似的道:「娘子要不要從今夜就開始熟悉熟悉?」
永嘉沒睜眼,但是顫抖著的長睫暴露了她的心思。她忍著沒說話,又聽到裴清的兩聲笑,再然後,額上落下一點溫軟。裴清吻罷她之後就下了榻,仍然如昨日一般拿了被褥打地鋪。
次日早上醒來,意料之中的,她還是窩在了裴清的懷裡。
永嘉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自然而然地熟悉了裴清的懷抱,她一貫覺得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實在擠得很,當然不如一個人睡覺舒服。話雖如此,但大半的被褥都覆在了她的身上,他那兒只有一個角,沒讓她不舒服著一點。
永嘉於心不忍,恐怕裴清著涼,便輕手輕腳地想拉一些被褥過去,並順勢好從他懷裡挪出來。她方動了一寸,裴清覆在她腰上的那隻手便緊了緊,仍將她禁錮在懷裡,帶著尚未清醒時的鼻音道:「娘子心疼我?」
「心疼我,就過來些。兩個人一起暖和。」
永嘉想把裴清踹下去。
這幾日永嘉沒有接手府中諸務,只是緊盯著南巡要備的東西。說是她盯著,倒不如說是月若盯著,月若管家比她管得要好。南巡少則三月多則五六月,一路之上的東西須備得齊全。裴清的東西少,除了必須的衣物外旁的再沒什麼,只說帶上他書房中的那些書。
裴清成了婚,只休了三天假,然後便忙起來了。南巡的事情本就是他協助管著,而今南巡將要啟程,朝中官員忙得團團轉,他是忙裡得了三日閒,閒後就比從前更忙。即便回到府中,也有大半的時間在書房裡頭處理公事,但夜裡回屋的時辰卻是雷打不動的。
裴清每每洗漱更衣好,恰恰好離永嘉睡下的時辰還有一刻,是他精心掐算的。他總要黏著她不咸不淡地說幾句話,再依著慣例親親她的額頭才依依不捨地下去打地鋪。
有一夜裡永嘉拂起輕紗,聽著裴清氣息平穩綿長,似是已經熟睡。銀月傾瀉進屋內,她能清晰地見到他的側顏。偶然間心一動,她便如燈台上偷油被發現的小鼠那樣怯怯地放下了紗簾。
還未成婚時她曾覺得嫁給誰都一樣,而今卻覺得有所不同。
曾經她避他不及,時至今日卻覺得,嫁給他或許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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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南巡啟程。
龍舟由水路下,行至濟南府時駐蹕八日,爾後便沿運河一路南下,直抵蘇州府時才會停舟駐蹕。此次南巡旨在巡視江南各地,故而途徑之處甚少停留。
一月余的水路之行惹得永嘉像一朵蔫掉的花,她先前從未日以繼夜地乘過舟,加之身子本就比尋常人弱些,便更耐不住這般折騰。
這日裡和宗室皇親們齊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龍舟行得不穩顛了顛,永嘉便暈得臉色都發了白。
她那衡陽姑姑驚訝道:「不會是有喜了吧?快叫太醫瞧瞧。」
她那嫂嫂楚皇后笑道:「他們成了婚也才近一月,不會如此快吧?」
衡陽道:「未必,我見過好些個尚未足月就害了喜的,永嘉她母后懷她的時候身子也是一開始就不利索,快叫太醫,快叫太醫。」
暈了舟的永嘉這時候沒多少力氣說話,聽著她們這些話欲哭無淚,靠在月若身上緩著,直到太醫給她診了脈之後才明證了她的清白。聽罷太醫的話,座中之人皆哀嘆了一聲,尤其是衡陽姑姑,她道:「我還盼著做姑祖母呢。」
楚皇后笑道:「早晚都會的。」
沒有力氣的永嘉現在的怨氣比誰都重。
白日裡永嘉喜歡自個兒獨處著,只有皇親們聚在一起說話時叫了她去,她才肯挪步子。裴清不如她這般得閒,白日裡總要侍候在皇帝身邊,與內閣裡頭的那幾個大臣一起聽沿途各地的官員上舟來述職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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