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奉天殿的一路上,永嘉都沒琢磨明白所謂「大喜事」是什麼事。她也曾想到婚事上頭,但是自欺欺人地沒敢往下想去。若真如此,那是不得了的棘手。
李福全遞上茶,永嘉掀開蓋碗抿了一口。本是值得細品的明前龍井,她此時卻無心思在茶上。
隆順帝批罷了一折,將硃筆擱在一旁:「朕有一事要同你商量。」
說罷,起了身踱步到永嘉身側,拍了拍她的肩:「你呢,馬上就十九了。你和蕭承遠的那樁事也過了半年了,是時候再尋個駙馬了。」
永嘉也不抬頭,只仍舊捧著茶盞,用蓋碗撥著浮起的茶葉:「皇兄看中了誰?」
是現在就打算將她嫁了?可裴清不是沒在京中麼?
隆順帝擺了擺手:「不是朕的意思,是今日早朝上鎮國公求朕下個旨,給你和他的小兒子賜婚。朕記得,紀玉林現在是從六品的工部主事吧。」
完了。
永嘉的心往下一墜。真被永平給說中了。
永嘉忙抬了頭:「皇兄.....」
隆順帝抬手止住了她的話,和顏悅色道:「朕的意思是將這事先擱一擱。倭寇還未解決,等解決了再論你的婚事才是喜上加喜。不然不喜慶,你覺得呢?」
永嘉愣了愣。
如若是這樣,那麼等得到裴清戰勝歸來請旨賜婚。但不知那時候皇兄會允了誰,到底是鎮國公府先提的。
似是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隆順帝又道:「所以呢,朕今日在早朝上把紀老頭給訓了一通,說他啊把兒女小事擺在家國大事前面,那成何體統!朕和他說了,要請旨賜婚等天下太平了再來請,今日朕就當沒聽他說這個話過!」
永嘉噗嗤一笑:「皇兄真這麼說的?」
隆順帝道:「朕可是把紀老頭給噎著了!從前他還敢噎朕,現在他可就曉得了!」
永嘉笑道:「是呢,還是皇兄考慮得周全。」
出了奉天殿,永嘉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鎮國公府想求娶她這樁事她清楚,卻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著急。不是個詩禮簪纓之家嗎?怎麼這事兒趕鴨子上架了!也怪她當日壽宴沒和紀玉林說清楚,還好皇兄這般想,否則不知道要如何了。
但也不知方才皇兄有沒有看出她的心思,但願皇兄覺得她是誰都不想嫁才推脫婚事,畢竟她和裴清明面上還結了仇。不能讓旁人瞧出她和裴清如今的關係。
尤其是那位司禮監秉筆太監。
陸平那兒,她還須做個戲。如今便罷了,若日後真的還要對付裴清,還有他這一條路可走。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永嘉回了長明宮,陸平在外殿候著。他人逢喜事精神爽,見了她就大大作了個禮:「奴婢恭賀殿下。」
說著便跟著她入了偏殿:「皇上雖覺得日子不好,但鎮國公既上奏了,此事便也定了七八分了。」
永嘉在軟榻上坐下:「那本宮也要恭賀陸公公了,心想事成。」
陸平笑道:「這是於殿下、於微臣都好的喜事兒。」
永嘉道:「這幾日御前沒有人同公公爭了,公公在皇兄跟前有了獨一份的恩寵吧。」
陸平譏笑道:「裴清邀功心切,竟連閩地督戰之事都敢包攬,他是全然沒把王侍郎的前車之鑑放在眼裡。呵,到底還是年輕人的心性,浮躁貪功!倭寇之事多少年了都沒治成,他就等著被萬歲爺責罰吧。」
永嘉附和地輕笑一聲,心下卻擔憂起來。
誰都知道閩地的事情不好辦。
她故作隨意道:「話雖如此,可他若成了,往後豈不是飛黃騰達頭了?皇兄賞了他一個恩科副主考官做,又讓他入了閣。換做旁人,誰不會驕矜?」
陸平道:「爬得越快越高,跌得就越狠越低。」
忽地,外殿侍奉的宮女進來通傳:「殿下,未央宮連翹姑姑在外候著,說皇后娘娘有吩咐呢。」
永嘉和陸平都知道是鎮國公府的事,陸平笑了笑,永嘉向宮女忙道:「快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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