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著喬若雲的侍女走去花園了,他亦告了辭,緊趕上後隨著她的步子慢慢走。
她是宮裡長大心思最該縝密不過的,卻渾然無覺有人跟著。她去了涼亭里和喬若雲說話,他不欲探聽二人言語,臨了湖邊遠望初夏景。綠樹蔭濃、小荷初立,已然有幾點盛夏意蘊。
不久後小廝來尋人,他知道這是王與文身邊的僕從,因為王家與喬家的親事是他一手牽的線。送佛送到西,他極慨然地告知了小廝喬家小姐的去處。
喬若雲不同於其他大家閨秀,性子潑辣不太好對付。如若她一直在永嘉身邊待著,他得手的難度便要高三分。在他拿到賜婚聖旨之前,還是讓喬若雲忙些的好。
小廝沒尋到喬若雲,沮喪地離了此地,他才施然沿著**進去。
永嘉背對著小徑,沒見著他來。側立的月若見著他了,面露震色後就欲說話。裴清忙將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必多言。
月若糾結了一會兒,終是沒說話,眼睛一直向公主那邊瞟,瞟得眼睛快抽筋了永嘉還是沒發覺。
永嘉在想事情。想他的事情。
裴清停了步子,靜立著望著永嘉。她今日雲鬢堆鴉、鳳簪斜插,脖頸白皙修長,纖薄的背上垂了條瑪瑙珠玉串成的背雲,在月白色的軟紗上輕輕晃動。
他躬身作禮:「微臣裴清參見殿下。」
永嘉被他嚇了一跳,手上的玉蘭花差點飛了出去。她只是在腦子裡想一想他,甚至還沒說出口呢!怎麼想曹操曹操就到?
她的身子僵了一瞬,再欲蓋彌彰作出從容鎮定的姿態。但月白軟紗上晃動著的背雲,吐露了主人心中的不寧。
裴清笑了笑。
永嘉側過身瞥了一眼他,只是一眼,便看向手中的玉蘭:「裴大人,好巧。」
口中語氣甚是不滿。
裴清道:「微臣同殿下心有靈犀。」
月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永嘉,又看了看裴清,訕訕道:「奴婢到**外去候著,免得旁人擾.......擾了殿下同裴大人說正事兒。」
永嘉沒吭聲,由著月若去了。反倒是裴清恭謹了一句:「勞煩月若姑姑了。」
照理永嘉自是不希望月若獨留下她和裴清說話,但今日不是在別處,鎮國公府人多眼雜,若是讓旁人瞧見了,不知該編排些什麼。這會兒月若走了,她抿著唇不再說話,好一會兒裴清還立在那。
「殿下不給微臣賜座麼?」
永嘉奇怪道:「裴大人既會不請自來,怎麼不不請自坐了?」
裴清同她當然不是什麼勞什子心有靈犀,而該是一直跟著她。自己同月若竟未發覺!跟著她便算了,如今得了甜還要賣乖。他祖上不是開醫館的嗎?怎麼像是搭戲台子唱戲的?
她有點兒惱。
裴清知道她惱,卻一時沒想著勸。他愛聽她說話,更愛聽她有點兒惱的時候說話,每每都很有意思。暫時讓她惱一惱,他好多聽她說些話。
他自顧自在永嘉對面坐下:「方才在老夫人那處不好與殿下說話,才想著來這兒。」
永嘉低著頭,乾脆利落地剝了一片玉蘭花瓣,帶著氣地擲在石桌上。
「說話?本宮與裴大人有什麼好說的?」
裴清道:「自微臣離了文英殿,與殿下已有近二月未見。臣思念殿下甚切,自然有滿
腹言語。」
永嘉手上的動作一頓。裴清這個人愛說誑語,臉皮還厚的不得了,這事兒她已然習慣了。但是、但是,他現在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話,還是叫她驚了一驚。
永嘉緩了一會兒定下心神:「裴大人說漂亮話的功夫已是爐火純青了。」
裴清道:「對旁人都可說是逢場作戲,對殿下微臣字字真心。」
永嘉緊盯著他,裴清仍是那派臨危不亂氣定神閒的姿態,她道:「字字真心?」
出乎她的意料,裴清沒在這四字上頭說什麼彎來繞去的話自證,只是輕快道:「殿下與臣多日不見,就如此待臣嗎?」
永嘉默了默。
她不是真的想同他針鋒相對,但是從她總覺得和他就好像天生的冤家。這兩月來他也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反而做了些好事。文英殿上和上巳節的花她都還記得,他的確用了心。
她不忍再挖苦什麼,只好轉了話道:「恭喜裴大人右遷東閣大學士。」
裴清展顏一笑:「殿下還是關心微臣的。」
永嘉:「......」
試問這世上二十四歲就能任科舉副主考的有幾個?二十四歲就入了閣的又有幾個?從古論到今屈指可數,所以加封東閣大學士的事滿京皆知,就差把他的生平編成歌謠讓大街小巷的孩童唱了!她哪能不知曉?
裴清又道:「殿下心繫於臣,臣便是再辛苦勞累都值當了。」
說罷,似是有意證明自己辛苦勞累的,裴清將蕭承遠的近況悉數陳述一遍。小到日常起居作息、大到計劃著何日調到安穩一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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