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震了震。
他怎麼.......
她斂了眸,沒再說話。
過了兩刻,裡頭的人出來了,個個都沉著臉如喪考妣的樣子。倭寇侵襲,沒有人能心平氣和,永嘉的心也沉了下去。進了東偏殿,她問罷了安走到龍椅後,替隆順帝捏著肩。
「再如何氣,皇兄也要保重龍體才是。」
隆順帝見著永嘉,壓了怒意,但言辭還是頗激烈:「那幫倭寇也敢!朕總有一日要剿滅他們!朕就不相信這幫跳蚤似的能鬧騰這麼久!」
永嘉道:「皇兄連西北蠻夷都能一舉平定,小小倭寇又何必放在眼裡?只不過旁人比不得皇兄深諳兵法,做起事來總是緩些。」
隆順帝稍緩了些怒:「朕定了兵部王侍郎去閩地督戰,但願他能寬朕的心。倭寇不除,南巡都不痛快!朕意已定,待倭寇除盡再啟程下江南,到時候你再好好儘儘興!」
永嘉道:「自然是戰事要緊。」
旁的永嘉沒有再問什麼,出來時心裡稍安了一些。倭寇的事情懸而未決,皇兄沒有功夫來論她的婚事。既如此,她現在也不必多問。
裴清忙著禮部的事兒,麓山後就沒顯過形。倒是紀玉林那兒送來了一封請帖,四月二十五紀老祖母六十大壽,請她參加壽宴。永嘉琢磨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該去。
紀玉林雖未合她的意,但無論何人聽了她的話都是要嚇一跳的,不全是紀玉林的錯,她只要挑個性情好的慢慢讓他答應就是了。畢竟上上大吉是虛的,總不可能真有一個神仙般的人物跳出來解救她,終歸駙馬還是要在這幾人里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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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著紀老祖母的意,鎮國公府這回提前一個半月就送了帖子。
上巳次日,紀玉林遵著規矩先去書房向父親問安,再去後院向老祖母問安、陪侍用早膳。
這頓早膳紀玉林吃得不順暢。
他問罷了安在榻上坐下,紫檀木雕雲紋炕桌上擺著吃食,下人給他舀了一碗鴨肉粥。方舀了一口送到唇邊,老祖母忽地開了口:「林哥兒昨日見著公主了吧?」
紀玉林立馬放下勺下榻立定,躬身道:「回祖母的話,孫兒見著公主了,也按著祖母的吩咐將畫送上了。」
紀老祖母長長地「嗯」了聲:「祖母前頭教你的話,你有沒有說啊?」
前頭的話,就是讓紀玉林表一表情誼的話,譬如什麼「心悅於殿下許久」「視殿下為知己」云云。但這些話得心中有情誼才能說的出來,尋常人都難說,更何況是見了生人就說不出話的紀玉林。所以昨日他半個字也沒說出。
但紀玉林不敢欺瞞祖母,垂著頭道:「孫兒......孫兒不知該怎麼說。」
永嘉公主聰慧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除了性子嬌縱些,旁的渾然就是京城裡名門貴女的模範。奈何他就是沒對公主生出情誼。
紀老祖母握了拳,在炕桌邊沿上敲了一下。動靜不大,卻十足十在紀玉林心上敲了個鐘,震得慌。
「侍奉公主和你讀書是一樣的!做官那點子事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讓你讀書做官,就是讓你明白些官場的道理。做官侍奉的是皇帝,和做駙馬侍奉公主是一個道理!」
紀玉林低低嗯了一聲。
紀老祖母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們大房是你祖母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疼你們疼誰?你前頭的松哥兒、桓哥兒都定了,大房如今得靠你林哥兒了。他們二人的主子是皇上,你的主子就是永嘉公主。他們待皇上如何,你就待公主如何,可懂了?」
紀玉林道:「孫兒謹記祖母教誨。」
「不要記,要做。」紀老祖母又敲了一下桌沿,中氣十足,「昨日你沒說那些話就算了!你今日就將拜帖送到宮裡去,等我壽辰那日你就尋個機會和公主將話說明白,你這兒定了,過兩日我就叫你爹去上書請旨!」
紀玉林稱是,躊躇著還是問了一句:「皇上會答應嗎?」
紀老祖母道:「本來就只有你和楊家那個能爭,楊旭現在連臉皮子都沒了,還能爭什麼?只要公主點了頭,你父親開口說句話,皇上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紀玉林猶豫道:「皇上不會看中旁人麼?」
老太太生了氣,重重地敲了桌沿:「你只管做你的事!」
紀玉林沒再說什麼,眼前浮現出一人胸有成竹噙著笑的樣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裴清。
轉眼就是紀老祖母壽誕。
壽誕在四月底,已是過了小滿入初夏的時節。天有些熱,月若給永嘉挑了件月白天絲薄長衫,加一襲淡粉花鳥馬面裙,清爽恰合時宜。
永嘉入府拜了老壽星,紀老祖母留著她說話,讓她坐在沉香榻邊上,榻上的另一側坐著的是紀玉林。永嘉不好推辭,想來也沒什麼要緊事,便留下來伴著。
她來得不算早,這會兒紀老祖母身邊已然圍坐著十來位公子小姐們。鎮國公府子嗣興旺,紀玉林這一輩的加起來便有十來人。紀老祖母最疼惜大房這個寶貝孫子,拉了紀玉林就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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