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都出了殿,永平才扭扭捏捏地走到永嘉身邊,一如既往拽著永嘉的袖子扁著嘴:「唉,裴先生不來了可怎麼辦呀。」
永嘉好笑道:「什麼怎麼辦?裴先生不來了還有吳先生,難道你只認準了他一個先生?」
永平撇了撇嘴,眼眸子透著精光,綻出一個笑:「我可不是說我,我是說你。永嘉姐姐,你可怎麼辦呀?」
永嘉一頭霧水:「我有什麼怎麼辦?我又不用讀書。」
永平向裴清桌案的方向努了努嘴:「裴先生不來了,就沒有人給你送花兒了,也沒有人含情脈
脈地看著你了。」
聞言,永嘉差點從圈椅上滑下去。
她佯裝生氣道:「不可亂說,怎麼是裴先生送的?明明就是花房的宮人送的。」
永平笑嘻嘻道:「哎呀,永嘉姐姐,裴先生就是喜歡你嘛!被別人喜歡不是件好事嗎?你怎麼還不高興呀?」
永嘉在她的額上敲了一個栗子:「被別人喜歡是件好事,但你不能說出來啊。姑娘家家的,不能口不擇言,你還是公主呢。」
永平又撇了撇嘴:「永嘉姐姐,你小時候比我還敢說話呢。」
永嘉噎了一噎,永平見著她招架不住了,乘勝追擊道:「裴先生日後不來了,你就不能見著他了,你們兩個人不能見著面了,還怎麼培養感情呀?」
永嘉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和他.......」
說及此處,殿門口的宦官又報了小順子覲見。永嘉收了話,吞下了後面的「培養感情」四字。
小順子小跑到永嘉跟前站定,拍了自己一掌:「您瞧奴婢這記性,走在半道上才想起來裴大人的吩咐。裴大人托奴婢給您捎句話。」
永嘉愣了愣,隨即看向永平,低聲道:「你母妃等著你回宮呢!」
永平盯著她,不滿道:「永嘉姐姐,你下了課再說這句話也還有理,現在才巳時多一點呢!你要是心裡沒鬼,幹嘛不讓我聽呀?」
永嘉默了默,好一會兒才向小德子面無表情道:「說吧。」
小德子嘻嘻一笑:「裴大人說之後的一個多月他很忙,過幾日上巳踏青沒法同您一道出遊了,還請殿下您見諒。」
話落,永嘉默然了,永平笑逐顏開了。
月若扯了小順子出去,邊給小順子塞了一錠銀子,低聲道:「可管好你的嘴。」
小順子笑顏如花地退下了,一句話收了兩邊的賞賜,妙哉妙哉。
永平繼續向永嘉添油加醋道:「哎呀,連上巳節都見不了了,那可怎麼辦呢、那可怎麼......」
永嘉佯裝生氣地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記,擰了眉:「看我不到你母妃那兒告你的狀。」
永平立馬從她懷裡掙脫出來,蹦蹦跳跳著跑走了,轉到屏風那處時,朝永嘉做了個鬼臉:「你抓不著我。」
丫頭跑沒了人影,永嘉正想鬆口氣,永平又不知從哪兒溜到屏風後,露了個腦袋出來。
「永嘉姐姐,裴先生真的很喜歡你。」
永嘉的「你」字還未脫出口,永平就又一溜煙地跑走了。
永嘉將手支在桌案上,扶著太陽穴輕輕揉了好一會兒,:「怎麼生出她這樣的來的。」
月若幽幽道:「殿下,其實您小時候也......」
永嘉瞪了月若一眼,月若笑嘻嘻地不說話了。
方才說了這麼許多話,永嘉有些乏了。殿中無人,她便向後倚在烏木圈椅上。殿中只有她和月若,偌大的文英殿空蕩蕩的。不知為什麼,心裡也有了些空落落的感覺。
她再次看向裴清的桌案。
裴清的聖旨接得急,還未來得及將他的東西理回去,明日吳先生就要來了。
「將他的物件理一理,午後著人送到裴府吧。」
月若稱是便要去整理,永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了身。她走到桌案邊,撫了撫那捲有點兒泛黃的《莊子》。
「讓小德子親自送去裴府吧。」
午後永嘉無事,倚在榻上餵年年吃草。
年年這貓奇怪得很,喜歡吃新抽芽的綠油油的麥苗。几上擺了一竹簍筐的嫩綠青蔥的麥苗,她一根一根拾起來餵它。
一根草餵了大半,小德子送罷了裴清的東西,入殿回話,臉上笑得有如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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