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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么弟一改目中無人的樣子,亦是恭謹地朝那人還拜一禮:「不知閣下是......」

「微臣禮部侍郎裴清。」

喬若雲又呆了,然後,極其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覺得,永嘉若要對付這個裴清,恐怕有點兒難。

他本就是個權勢滔天的新貴,看這架勢,不光腦子好用,身子也好用。永嘉斗得過他?

所以此時此刻,喬若雲那句脫口而出的話一說罷便後悔了。她不該在這時候和永嘉提裴清的,這是好一對冤家。

但永嘉起了興致,好奇道:「還有這等的人?」

能入喬若雲的眼的,多半是學過武、會耍刀弄槍的,她絕不會對哪個文文弱弱的文官書生感興趣。

喬若雲打哈哈道:「雖是個文官,但氣質不輸習武的。」

還是個文官?永嘉挑了眉。

「到底是哪個?」

喬若雲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欲轉了話說別的事去。永嘉還以為她是看上了人家害羞,便更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忙扯了喬若雲道:「快說呀。」

喬若雲奈何她不得,咳了一咳:「好像啊......好像是叫裴清吧,應該是這個,我也記不太清了。哈哈!」

永嘉震了震。

裴清?他今日也來這了?

第6章 行宮賞梅(2)紅梅白雪之中,忽見他……

喬若雲踟躇地點了頭,永嘉張了張口,卻沒說話。

他怎麼也在這兒?衡陽姑姑怎麼請了他來?

當真是冤家路窄!

永嘉最終將話繞了開,喬若雲也沒再提。

話說了半晌,水榭里人多,怪悶熱,永嘉想出去透一透氣。喬若雲被拉去說話了,她便自己尋了更衣的託辭出去。

方走出水榭,迎面一陣冷寒激得她向狐裘斗篷里縮了縮,大半張臉都縮到了毛茸茸的狐絨里。

外面的空氣新鮮,帶著些不曾染了人氣的清甜梅花香。這時候最適宜獨身在行宮裡走一走,她本就不愛同旁人聚在一起。除了親近的那些,最好誰也不要來打攪她。

月若嘟噥道:「雖說行宮殿下來過好多次呢,可是雪還沒化,殿下若是在哪兒滑了可怎麼辦?奴婢不能不陪著殿下。」

永嘉拍了拍她的手,嗔道:「四處都有宮人,會出什麼事?你且回去將晚宴要用的衣裳熏一熏,我回來剛好換上呢。」

月若扁了扁嘴,最終還是由著自家公主去了。公主自小就是這種性子。

積雪還未消,走在上頭嘎吱作響。永嘉循著越來越馥郁的花香走著,依稀記得朝東是梅園,那兒栽了好些梅花。於旁人而言行宮賞梅不過是個雅宴的由頭,但她實打實是想來賞梅的。

她喜歡花,或濃淡或素艷或小大,各色的花都喜歡。

小徑盡頭,越過一道石拱門便入了梅園。這兒實是座矮山,由拱門上去是前山。白雪皚皚的山坡上紅梅開得熱烈,如繁星一般的紅點綴在滿片滿片的白上,煞是好看。

拱門邊的幾棵樹被折了幾枝,積雪上有凌亂的腳步。但再往裡,堆雪潔白如新,還未有人踏足過。

永嘉繼續向梅林里行著。免得偶爾碰到的樹枝抖落下雪在身上,她將狐裘裹得更緊。找到了一處稍平坦的地方,她駐了足,靜立著凝視著眼前的梅樹,枝丫上的花兒開得正好。

同這些花待在一起,她才覺得自己心裡真的安靜。

她正徜徉在這番難得的寧靜之中,忽聞一陣雲履踏雪之聲,在滿園寂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回過神來,警覺地向聲音傳來處望去。

眼下還有誰會來這般偏僻處?

被山上成片成片緊挨在一起的梅樹遮擋著,從她這處往下望,除了紅梅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得見那人來時樹上簌簌抖落下來積雪,連帶著幾片花瓣都落了下去。

裴清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錦袍上、頭上都落了白雪,肩上還捎著三兩片梅花花瓣。

紅艷的兩三點,落在他的素白衣袍上,像一幅花鳥畫。

永嘉怔怔地看著他從梅樹下現出身形,方才因緊張而攀附在一段梅枝上的手不由得一抖,將那細脆的樹枝一不小心給折了下來。

怎麼是他?

竟然是他。

她只好順帶著拿住那枝開得嬌艷的梅花,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他怎麼在這兒?她想問,可是此情此景此地只有他們二人,她猶疑著不敢開口說話。

裴清在她半丈之外的地方站了定,仍是如頭一次見到她那般端正恭敬、分毫無錯地作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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