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他不會錯的,讓她回蕭府,定有皇兄的道理。
她轉身登上馬車,陸平卻快步上了前,壓低了聲。
「殿下,剛剛都是場面話,眼下奴婢真心給您提個醒兒。這裴清,可是個難纏的傢伙。」
永嘉蹙了蹙眉,正欲開口細問,可陸平卻往後退了一步。
「後頭的話,只有等殿下回了宮,奴婢才能在長明宮和殿下說了。」
永嘉的手一時攥緊,胸口的氣再一次堵了上來。
「回宮?」
陸平微微點了頭。
永嘉深吸了一口氣,鬆開攥緊在車轅上的手。
蕭家要倒了?在她的大婚之夜?
莫說蕭家因此事會遭多大的罪,就是她自己也難逃禍事。就算她有一百個不情願和蕭承遠做夫妻,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再嫁給旁人,又有誰能如蕭承遠那般待她?
永嘉再次望向乾清門內,眸中漸漸染上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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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蕭府,永嘉抱著膝坐在架子床上,心中萬分憋悶。
陸平的話她雖不願深想,但她知道陸平所言非虛,她也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只是來得太猝不及防。
月若憂心道:「殿下,可是駙馬爺他們根本沒有.......」
她搖頭道:「沒有,當然沒有。」
蕭承遠和她這麼多年青梅竹馬,她怎麼可能不清楚蕭家有沒有謀逆。
「可那個裴大人怎麼會這麼說呢?還有皇上,皇上他......」
永嘉斂了眸:「這是那句話,『君子無罪,懷璧其罪』,也可以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作為一個小時候時常逃課被母后打手板心的人,永嘉並不愛引用什麼深刻的話,平生最不喜歡將之乎者也掛在嘴邊的人。可事情到了這種境地,竟難得地一下子蹦了兩句古人。
她嘆了口氣:「蕭承遠是太子哥哥的伴讀,承雲姐姐是太子妃。蕭家和太子哥哥走得太近了。」
月若不解道:「可是太子爺他、他雖然謀逆了,但是當初皇上清剿叛軍逆臣的時候沒有蕭家呀!現在怎麼又.....又這樣了呢?」
永嘉道:「因為他們當初尋不出蕭家的錯處。」
蕭家世代忠良、清廉自守,怎麼可能謀逆?
月若道:「可現在......殿下您都嫁過來了,那不就說明皇上相信蕭家了嗎?」
永嘉撫了撫帷幔上繡著的一對鴛鴦。暖黃燭光照在綢緞上,泛起一層金光,鴛鴦有若活靈活現地戲著水。
「因為他們不敢抗父皇的旨,我也覺得蕭家暫時不會倒了,至少在這幾年不會。」
她力求鎮定從容,可是心裡的那股氣越堵越悶,生生將她逼得快要喘不過氣去。本該是她和蕭承遠嬉鬧著說一會兒話就安心睡去的時候,現在一個冷冷清清地獨守喜屋,另一個不知身在何處。
她不敢想蕭家倒了會怎麼樣,一想,那股氣倏然就止不住地逸散了。
她的手無力地從綢緞上滑下,輕輕搖著頭,聲音帶上了哭腔。
「怎麼就在今天呢?陸平說我會回宮,難道我當真要回宮?月若,若是蕭家倒了,皇兄一定會另做打算的。」
永嘉低下了頭,大紅喜被上,驀然暈開一滴水漬。
「我不想嫁給別人。蕭承遠願意待我這般,別人不會這樣。」
月若哽咽了起來:「駙馬爺一定會沒事的。就算、就算......可.......」
往日伶牙俐齒的侍女竟一時說不流利,話掙扎了半晌,最終在架子床前撲通跪下。
「祁太醫已經走了,殿下多看看旁人吧!如若蕭小將軍真的......殿下也該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世上一定能再有殿下喜歡的人的!」
祁太醫......
永嘉的心抽了抽。
他都走了一年了。
「祁太醫在天之靈,不會希望殿下這樣一輩子獨守空房沒個喜歡的人。祁太醫那樣待殿下好的人,定然是希望殿下往後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永嘉揚起了頭,不讓盈滿的淚水流下。
「不提他。現在要緊的是蕭家,我們明日早朝後去見皇兄,拼命也要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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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過天明、萬里澄澈,只留下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奉天殿的金頂被白雪淹沒,掩了金光,但依舊肅穆、威嚴。
御前掌事太監李福全遠遠地見著永嘉,一瞬的憂慮後立馬換了笑顏。未等她上階,就迎上前來點頭哈腰著。
「殿下您貴人安,皇上正在裡頭同禮部裴大人說話呢,還請殿下稍等一等。」
永嘉心裡一驚,面上卻強作淡然。
「裴大人,是禮部郎中裴清?」
不自覺的,後牙咬緊了些。
冤家路窄......還不等她找上他,就這般撞上了。
李福全的心亦顫了,雖堆著笑稱是,但臉上疊起來的肉都跟著心一顫一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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