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各有隱瞞,又各有苦衷,到如今,像個亂糟糟糾纏的毛線團,實在是理不清楚了。
「等你傷好了,再跟你算帳,」戚時微哽咽道,「以後什麼事都不許瞞我。」
「好,答應你。」裴清榮伸手勾住她的小指,指腹在她溫軟的指尖蹭了蹭,薄薄的繭帶來一陣熟悉的癢意。
「也不許隨便死,給我好好活著。」戚時微道。
「知道了,」裴清榮微笑起來,「你也累了,剛才被嚇著沒有?快去休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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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裴清榮便起身辦公,剛平定一場叛亂,他實在沒有太多時間休息。
他寫了一封急信,快馬送到京城,預計還有兩天,京城的旨意就要到了,俘虜們都被關押起來,準備送去京城聽候發落。
老太妃沒有大礙,只是年紀大了,需要靜養,裴清榮尋了一處僻靜院落,命人在外守著,絕不能再出變故。
這次金陵的官員們幾乎都收到波及,有當場就義的,需安撫家人,處理後事;有從賊叛逆的,也需關押後細審。裴清榮忙得恨不能一個人劈成兩個用,好在他有中書舍人之職,名義上又是皇帝派來江南觀政的,還算名正言順,又一手平定了這場叛亂,下頭人都服他。
裴清榮瞧著文弱,身體卻很好,尋常人被扎了一刀都要休息好些天,他卻渾然無事,一整晚都在理事,仍舊精力充沛。
戚時微受了一場驚嚇,下午便覺身上不爽,渾身酸痛,被他留在偏殿中休息。外頭腳步聲雜沓,戚時微被吵得頭痛,便叫關了門,屏退眾人,自己在殿內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石青點了一盞小燈,推門而入。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戚時微問。
「戌時了……姑娘,您身上怎麼有血?」石青忽然驚呼了一聲。
石青剛進殿,手上拿著銚子與茶爐,是預備按著郎中的吩咐熬藥的,此時這兩樣東西都砰啷砸在了地上。
「怎麼了?」裴清榮就在附近,聽見聲響便快步過來。
石青也顧不得地上的一片狼藉,徑直奔過來。
戚時微順著她的目光向下看去,自己的床褥上果然沾著大片血跡。
戚時微試探著動了下身子,感覺身下還在緩緩出血。
「去叫郎中來!」她還是頭一次見裴清榮疾言厲色的樣子。
石青趕忙跌跌撞撞向門外奔去,裴清榮握著她的手,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哪裡受傷了?白天怎麼不說?」
戚時微面色茫然,她毫無察覺,可身下的確還在出血。
是月信嗎?又不像,她每次葵水,都必定小腹墜痛,事前便心裡有數。何況她的月信一向不准,又總是疼痛,偶有一次不至,戚時微也沒放在心上。
她摸了下小腹,迷惘道:「我是當真不能有孩子嗎?」
郎中匆忙提著藥箱進來,請戚時微伸出手,診過脈後,道:「夫人這是有喜了。」
他面上卻毫無喜意,也不出言恭喜,而是伸手擦去額前的汗珠:「夫人氣血虛弱,又受了驚,損及沖任,胎象有些不穩……我這就開張方子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孩子怎麼樣,能保住嗎?」戚時微道。
「會傷身嗎?無論如何,不要損及母體。」裴清榮道。
郎中滿頭大汗,唯唯道:「小的一定盡力。」
他先給戚時微服了一顆止血的藥丸,又飛快寫下方子,命人煎了一碗湯藥來,戚時
微也顧不得苦意,一飲而盡。
身下的血漸漸止住了,郎中手扶著她的脈,道:「小人不敢保證……需擬個方子,稍後再煎一碗藥來,過半個時辰再服下。」
「快去。」裴清榮道。
郎中匆匆去了,戚時微靠在裴清榮懷裡,撫上自己的小腹。
她才接受了自己可能從此不會有孩子的事實,就被診出了有孕,但受了驚嚇顛簸,胎象不穩。好像連老天都在和她開玩笑。
「不要擔心了,」裴清榮懷抱著她,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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