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兩人一直分床,戚時微一時還不習慣,正想著稍後該去哪兒,裴清榮這樣一問,她面上尷尬,想抽手,卻抽不開。
裴清榮牢牢握著她的手,抬眼看她:「我做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是你不滿意?」
他喝醉了,思維仍清晰,但口齒帶了幾分軟,眼神也迷濛,帶著些難言的委屈。
戚時微叫他問住了,張了張口,卻又答不出什麼來。
有什麼不滿意?
沒有。
但心裡頭有道坎,好像就是過不去。
「阿竹,」裴清榮問,「你實話回答我,我對你好嗎?」
「……好。」戚時微沉默片刻,還是張口回答。
平心而論,裴清榮對她極好,好到挑不出錯來,她再挑毛病,自己都要覺得自己吹毛求疵了。
「你我夫妻,這是應當的,」裴清榮眼睛裡蒙上一層醺醺水光,望著她道,「但我總覺得你心中仍有些隔閡,能不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麼?」
「……」
那些幽微的心思,戚時微自己都無法理清,又怎麼能說得出口?她只得說:「沒有。」
「真的?」裴清榮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他是真醉了,平日裡少有這樣純真的時刻,看起來像個孩子,戚時微默然片刻,肯定道:「真的,不騙你。」
「那我今日可不可以留下?」
戚時微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可以。」
身上一輕,是裴清榮長臂一伸,將她抱了過來,一下一下在她臉上輕吻。那吻很輕,但極纏綿,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憐,好像動作再重些,她就會被碰碎似的。
這種被人珍愛的感覺令人安心,戚時微伸出雙臂,回抱住他。
分床的這段時間她睡得也不算好,此時竟如同恍若隔世,裴清榮的臂彎有力地托住她,身上漸漸熱了起來,那些深夜裡的孤獨、膽怯、噩夢都被驅散了。
裴清榮好似受到了
鼓勵一般,將她抱緊,去尋她耳尖的那一粒紅痣……再往後的記憶便不太清晰了,戚時微只記得,裴清榮格外用力,好似生怕她突然不見了一樣。
酣暢過後,一夜無夢。
翌日,裴清榮果然帶著車隊準時啟程,趙彬派人再三挽留,都被裴清榮婉轉謝絕了,一行人棄岸登舟,沿著水路向下遊行去。
餘下的路不多,有的支流細窄,便把大船留在金陵的裴府,換了十餘艘小船。
兩岸草木蔥蘢,不時有鳥雀啁啾,水清得要命,芝麻被一路的魚養刁了嘴,尋常口糧都不入它眼了,在金陵停留的這幾日,都理直氣壯地喵喵叫著挑嘴。石青見水裡游著魚,蹲在甲板上拿了個竹簍,想給芝麻撈點口糧上來,忽然潑的一聲魚兒躍起,激起雪白的浪花來。
石青哎呀一聲,忙去抖身上的水,戚時微抿著嘴笑,上前接了簍子,讓她趕緊換衣服去。
到了長江下游,物產豐茂,此處又富庶,站在船舷邊,就能看見水中一叢叢游著魚兒。戚時微挽了袖子,蹲下身去,依樣畫葫蘆想撈點東西上來,不料這江里的野魚活潑,一點不給面子地甩甩尾巴,竟跳了出去,又潑了她一臉的水。
裴清榮聽見這動靜,從船尾走過來拉她一把,笑問:「鬧什麼呢。」
戚時微見了他,便轉身不說話。
她正正好好,被潑了一身一臉的水,弄得濕噠噠的。裴清榮把她從船舷邊上拉近了些,伸手給她揩臉。
先把沾濕的鬢髮撇到耳後,再用大拇指把她臉上的水珠擦掉,裴清榮動作既輕且穩,帶著繭的手微微摩擦著,帶出些熱意。戚時微驟然紅了臉,推他一下,自己抬袖把臉抹乾淨:「行了。」
裴清榮本做得心無旁騖,被這麼一推,倒微微笑起來:「還在生氣?」
「沒有,」戚時微一面轉身往裡走,一面說:「你好好釣魚吧,我不打擾你了。」
裴清榮搖搖頭,拿著釣竿,在船尾坐下,戚時微回身進了船艙。
「姑娘,」石青看個正著,悄聲問,「您與九爺……」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