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榮如此體貼,戚時微倒不好意思離開了,探身去抱了芝麻來,重又在裴清榮對面坐下。
芝麻才剛睡醒,咪嗚著在她懷裡蹬了幾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起來,把下巴墊在戚時微胳膊上,探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歪著頭看裴清榮。
「怎麼?」裴清榮笑了一下。
「你不介意嗎?」戚時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問。
「你我夫妻。」裴清榮道。
生要同衾,死要同穴,他不會放手。既然如此,戚時微需要時間和空間理清思緒,他也會給。
戚時微說:「謝謝你。」
裴清榮只搖搖頭,示意她不必言謝。
戚時微最終也沒走,揚聲令門口的石青去廚房吩咐一聲,兩刻鐘後準時擺飯,便抱著芝麻坐定了。
還是照舊,裴清榮一頁一頁翻書,偶爾提起羊毫寫幾個字,戚時微坐在窗邊逗芝麻玩,時光靜默無聲地在室內流淌開來。
午後的陽光將江水照得暖融融的,窗外亦有幾縷斜陽照進來,芝麻已經醒了,伸出爪子,在戚時微袖子上撲一閃一閃的光斑。她今日穿了件百蝶穿花的褙子,繡得纖巧的蝶翼在日光下泛著金色,很招芝麻喜歡,一下又一下地伸爪試探。
戚時微恐芝麻動作太大,打翻了硯台,便卷好了袖子,伸手握住它作亂的爪子。芝麻卻不滿意,喵喵大叫了幾聲,一轉頭瞧見書桌上的一條竹製青魚鎮紙,便伸爪一撲。
啪嗒一聲,鎮紙被它推到地上,好在不是什麼名貴材料,沒有摔裂。戚時微訓了兩句芝麻,附身要去撿,裴清榮已經將鎮紙撿了起來。
「不乖,不能摔桌上的東西,聽見沒有?」戚時微一本正經地對芝麻說,後者抖了抖耳朵,也不知聽懂沒有。
裴清榮用手指隔空輕點了一下芝麻的腦門兒,淡聲道:「聽話。」
芝麻把自個兒團成一團,背過身去不理他,果真安靜下來。
戚時微視線順著落到青魚鎮紙上,這是裴清榮書桌上慣用的舊物件了,被摩挲得稜角圓潤,上過一層清漆和蠟,淡淡的青色很有光澤。
只是畢竟有些年頭了,不想裴清榮還會特意帶上。
裴清榮觸到戚時微的目光,仿佛知道她現下在想什麼似的,瞭然一笑,為她解惑:「這是我手制的。」
「哦?」戚時微不由訝然,又認真地看了一遍。
那是個窄長的魚形鎮紙,仿的也不是什麼名貴魚類,就是常見的青魚,配上樸素的色調,倒很合襯。魚本身並不難刻,但線條圓潤流暢,又細心打磨過,就連密密麻麻的魚鱗都被仔細刻出形狀,連下刀的力度都始終如一,不曾變過,足見裴清榮令人驚嘆的耐心。
戚時微再細看這魚,便看出許多不一樣來,贊道:「果真是惟妙惟肖。」
「早些年練手的時候刻的,」裴清榮掃了一眼,道,「你若喜歡,改日給你做一支簪子。」
做木刻沒有別的好處,倒是很能磨性子,那還是前世養成的習慣,那時候他還小,能掌控的東西太少,眼看著木料在手中一點一點隨著心意被雕刻成形,總有一種別樣的滿足。只是後來忙於讀書科考,便很少親自動手了。
後來他一步一步爬得更高,就愈發沒了時間,只是今生才又慢慢撿起來。
裴清榮觀察著戚時微的神色,緩緩說:「或者磨一隻鐲子也不錯,你想要什麼式樣的?」
說著,他伸手在戚時微細瘦的腕子上一握。男人溫熱的大手一觸即分,默默掐出一個準確的尺寸,記在了紙上。
戚時微耳尖紅得滴血,忍不住道:「你又不正經!」
這些日子,裴清榮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或多或少地總要借著什麼由頭撩撥她一下,不然便不舒服似的。兩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氛圍就不斷被打破,一下接一下,像是平靜水面上不斷擴散的一圈圈波紋。
她臉頰暈紅,眼睛也瞪圓了些,難得有這樣活色生香的時刻,裴清榮便悠然笑起來。
戚時微反應過來自己被逗弄了,徑直低下頭去,對芝麻說:「咱們走,好不好?不理他了。」
「不逗你了,」裴清榮清咳一聲,轉了話題,「過些日子到了南邊,會有些宴飲。楚王封地便在南邊,也有不少南方的官員是他麾下,想必都要試探一二,你只不搭理就是,剩下的交給我。」
他總有這種能力,輕描淡寫地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清冷矜貴的正經人,渾然似謫仙一般。可剛被他撩撥過的人可還坐在對面,絕不會被輕易迷惑,戚時微白他一眼,說:「知道了。」
裴清榮不知怎麼,好像心情格外愉悅似的,也不理她的白眼,微微一笑,望了眼更漏,道:「時候差不多了,擺飯吧。」
船上的日子沒什麼東西解悶,單調得很,因而過得很快。裴清榮不像南下去任官的,倒像個年輕的隱士,午後常握著一卷書,帶上淡青色的斗笠,坐在船尾垂釣。他端得耐心,手又極穩,竟然每天都能釣上幾條,於是連人帶貓一起加餐。芝麻得以大飽口福,船至金陵時已經圓潤了一圈,渾身的皮毛都蓬鬆而柔潤,就連尾巴尖兒都在太陽底下泛著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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