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榮心中已然雪亮,當即一點頭道:「我這就去。」
送走了報信的,他轉身回了書房,對趙甲道:「他沒用了,好生料理了吧。不過將他身上的紋章印鑑都拿來,我有用處。」
聽到前半句,那細作還在自得微笑,聽得後半句,才是真正目眥欲裂,在地上拼命掙動著。
裴清榮不再關心書房內的騷動,轉身快步離開了。
宮中急召,不得延誤,他回房匆匆換了身入宮的衣裳,見床帳半垂,不由壓低了聲音問:「九奶奶還睡著?」
「是,」自豆綠之事後,再沒有人敢生出攀附九爺的心思,楊柳規規矩矩地垂下眸,回道,「九奶奶午後醒過一回,說睡得不好,身上疲乏,換了身衣裳又歇下了,不知這會兒睡著沒有。」
「知道了。」裴清榮系好腰帶,揮手讓楊柳出去,朝拔步床走了過去。
戚時微聽見他的腳步聲,當即心如擂鼓,翻了個身朝著床里,闔上眼睛,裝作睡意迷濛的樣子。
裴清榮果然以為她是半睡半醒,伸手幫她掖了下被子,低聲囑咐道:「不必起來了,就是告訴你一聲,宮中急召,我今晚怕是回不來,這半個月朝中都有事忙,晚上不必等我。」
戚時微闔著眼睛,只從嗓子裡嗯了一聲。
京中的蒙古細作還沒料理乾淨,裴清榮囑咐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若出門,記得帶上小林。行了,接著睡吧。」
他看了眼外間天色,快步出去了。
戚時微睜開眼,仍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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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戚時微帶人回了府,便聽說了黃河決口的消息,據說情況危急,中極殿的燈亮了一夜,幾匹快馬星夜馳赴京外。
裴清榮被宮中召去後就未回,清晨才傳回來消息,說是決口處不止一地,幾位皇子都被派了出去賑災,裴清榮也在隨代王賑災的行列之中。
今日是大朝會,裴盛和三郎也在朝中未回,家中女眷都聚到裴夫人院中等待消息。裴夫人聽了奏報,便道:「治水一事耽擱不得,九郎怕是已經跟著出京了,你回去收拾些衣物行李,派人送到驛館去。是九郎有出息,這差事才交給他,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戚時微垂首應了。
羅氏同她一道出去,見她神思不屬,還出言寬慰了幾句,戚時微昨夜也沒睡好,提不起什麼精神,只笑著謝過她。
戚時微很快收拾出幾個包袱,派小林送去驛館,趁小林不在,她又將石青派了出去,藉口取花樣子,去醫館取了昨天的結果。
石青回來時臉色便不好,戚時微深呼一口氣,問:「是什麼藥?」
「姑娘……」石青望著她說,「郎中說了,那藥……那藥是男子不欲有子嗣,便自行服用的,多是常去歡場的貴族男子,因不想添個在外流落的子嗣才會吃。」
分明是春天,窗外暖意融融,戚時微卻忽然覺得遍體生寒。
「姑娘,」石青顫著聲音道,「那藥是九郎的嗎?」
「你不要往外說。」戚時微道。
石青狠狠抹了把眼淚:「奴婢知道,只是九郎為什麼要服這藥?姑娘也是正經八百伯府出來的貴女,他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難道他還不想要姑娘的子嗣不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戚時微也不知道為什麼,但裴清榮都能送她一碗毒藥,這藥便也不奇怪了。
只是沒想到裴清榮竟然不惜冒著損傷身子的風險,不惜對他自己下藥,難道不是對她下藥更方便些嗎?
戚時微心念一轉,又道:「去告訴母親,我要找個日子去廟中為九郎求一道符,護佑他在外平安,屆時悄悄地找個遊方郎中過來,與我也診一診。」
「好。」石青這次不提找小林的事了,說,「到時候我就說姑娘要一個人在佛堂里抄經文,把小林帶遠些。」
「嗯,」戚時微為她把眼淚揩乾淨,「莫哭了,別露了行跡。」
石青絞了巾子來,為主僕兩個擦乾淨臉,這才退了出去。
戚時微獨自倚在窗邊,目光漫無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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