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姿懊惱地閉了閉眼睛，若是早知道在他面前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她怎麼樣也不會主動去接近小皇帝，並且在後廚里拔尖。

她立馬搖頭，語氣愈發慎重：「奴婢蠢笨，不懂什麼是欲擒故縱，但是奴婢知道什麼叫做自知之明。若奴婢出身高門顯貴，聽得王爺這話，肯定會像王爺所說那般高興。」

「可惜，奴婢不是。王爺出身高貴，丰神俊朗之姿，日後定能娶門當戶對的名門貴女，所以奴婢心口如一的不敢。」

這話聽得到有幾分真實，雖然還是有些不順耳，齊珺還是頭次動了要一個人的心思，卻不想就這麼被人拂了面子。

也罷，到底是這個小婢女沒有這個福氣，他的心也只是波動了下，便放手道：「你退下吧，以後不要特意接近陛下。本王言盡於止，你好自為之。」

雖然是警告的話，但是在顧盼姿聽來也如天籟，她連忙道：「是，奴婢知道了。」

*

出了膳廳，風一吹，她才驚覺後背竟然出了層冷汗。

大反派剛剛確實打了她個猝不及防，他剛剛是在表明心意，還是說僅僅對她感興趣，動了要將她收房的心思？

如果是後者，那麼她的拒絕是最正確的決定。

身為現代人，她自然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是個王爺，若是看上小小婢女，頂多納個妾，何談三媒六聘？

可是她決計是不會給人當妾的，若是如此，她情願一輩子不嫁人，誰也不能強迫她為人妾室！

顧盼姿心亂如麻地走著，卻不防突然撞上一個小身影。

待看清人後，立馬跪下道：「奴婢無意撞到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小皇帝臉到現在還是冷的，板著的樣子確有幾分天威，稚嫩的聲音也帶著幾分威嚴：「剛剛皇叔和你說什麼了？」

從剛開始的試探，到道出他的懷疑，再到之後表明興趣，最後才是放手，都是幾句話之間的事，顧盼姿哪裡能夠一一道出。

她快速整理思緒，答道：「王爺問奴婢為何不願進宮。」

「哦？」小皇帝臉上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問道，「卻道是為何？」

顧盼姿：「因為宮女要二十五才能出宮獲得自由，奴婢雖卑微，但也想早日獲得屬於奴婢的自由。」

她說了兩遍「自由」二字，硬生生將小皇帝說得愣住，半晌才冷哼了聲：「哪怕尊貴如孤，都談不上自由二字。你若進宮，雖談不上自由二字，但孤可許你安穩的一生。」

顧盼姿抬頭，站著的小皇帝比跪著的她稍高些，她還需抬眸，才能看到小皇帝的眼神，她道：「可是王府對奴婢有恩，忠僕不事二主，只能叩謝陛下的錯愛了。」

說來說去，都是「恩情」兩個字，就是不願意入宮，小皇帝像是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竟轉身跑到假山旁，用腳踢那山根，邊踢邊吼：「大膽的小婢女！不識好歹！孤踢死你、踢死你！！！」

嘴巴里罵著顧盼姿，腳踢的卻是假山。

她其實很能了解小皇帝的心思，大約就是遇到了喜歡的姐姐，希望姐姐能夠留在自己身邊，但是姐姐不願意，所以就憤怒了，因為從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顧盼姿就跪在那裡看著，還能別有心思地想，瞧著小的心理素質就是不如大的，大的被拒絕了，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就痛快放手。

小的又喊又叫的，肩膀一聳一聳的，貌似...還哭了？

她嘆口氣，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按住他的肩膀道問：「陛下喜歡奴婢？」

小皇帝突然被她這麼一問，小臉陡然漲紅，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孤喜歡的東西可多了，你只是其中一個。」

他喜怒不定，打人哪次不是打盡興了才收手？哪裡會打一次就收手，或者是不捨得踢打，直接去踢假山泄憤的？

顧盼姿聽出他的傲嬌，蹲下身子，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道：「陛下喜歡奴婢，奴婢心裡開心。所謂距離產生美，若奴婢真進宮，日日待在陛下身邊，說不定哪天就被陛下棄之敝履，當成魚眼珠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了。」

小皇帝聽了，心裡想要反駁，他想說她其實說的不對，他不會這麼對她，但是話卻是說不出口。

顧盼姿繼續道：「所以呀，何不就讓奴婢待在王府？若是陛下想要見奴婢了，可隨時來王府相見。」

小皇帝見她鐵了心不願進宮，不免又有些泄氣，但又想到他確實三五日就會來王府，到時再相見也不遲。

不過，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她，這小婢女恐怕要恃寵生嬌。

見小皇帝有被說動的跡象，顧盼姿伸手捏了把他的小臉蛋，輕聲哄道：「好啦，陛下不要生氣了。宮裡規矩大，奴婢笨嘴拙舌的，容易得罪人，陛下為了奴婢小命著想，就讓奴婢待在王府好不好？」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又覺得她說的有理，宮裡有太后在，若是這小婢女不小心招惹了太后，他恐怕也未必能保得了她。

他道：「看到你如此求孤的份上，孤便勉為其難地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