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打開一個妝匣,歡快道:「府君我來幫您打扮打扮,您的氣色太差了,雖是冥婚,但是我們娘子生的如此貌美......」
它打量了一下他一頭銀白長發,冰冷的面龐,還有眼皮一抬,美貌帶來的冷漠與威壓:「......您、您也需捯拾的喜慶一點才是......」
「那你來。」裴枕的眼中毫無波瀾,他乾脆利落地閉上眼,任它在他臉上倒拾著,給他上一些胭脂水粉。
......
......
又過去一刻鐘的時間,裴枕靜默不語,身旁的紙人歡天喜地和他說:「您是入贅到我們府上了,所以,這蓋頭還需您好好蓋著~
規矩是——待會兒我牽著您去堂前,您需坐在牌位前等待我們娘子到來,待我們娘子掀開了您的蓋頭了,您記得要服侍我們娘子喝合卺酒,再抱著我們娘子前往洞房的屋子,路途記得多踩一些合歡花香瓣,寓意長長久久噢~」
裴枕面無表情地聽著,直到一個大紅色的蓋頭蓋下來,他的視線頓時被遮擋住了,視野里只有一片紅色,轉頭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門被推開,他伸出一隻手,搭上了紙人輕飄的手,被它牽引著,從房裡走出。
伴隨著哀樂,每擦一下鑼發出一聲震響,旁邊有一個紙人就會在他身邊說話,隨即,就會有一些東西從四面八方朝著裴枕拋擲過來,而後落到他的腳下。
裴枕的頭上蓋著蓋頭,看到銅錢、紙錢、伴隨著紅色的花瓣掉落在自己的腳下,那大概就是合歡花了。
還有棗子、桂圓、花生......
吹鼓嗩吶的聲音連帶著紙人們七嘴八舌的祝福聲接連不絕的響起,而後,裴枕走著走著,四周逐漸安靜了。
紙人踩在地上沒有聲響,只聽得到他自己的腳步聲,大堂里一陣陰風吹來,他緩緩眨眼,踩在深紅色的木板上,這個大堂他來的這兩日一直都是鎖著的,之前稚婦說要布置大婚的地方,大約就是這裡了。
說來,他還是第一次成婚。
裴枕被領到一個椅子上坐著,手上被塞了一個大紅色的綢緞,頭蓋下的金色流蘇晃了晃,他轉頭,看到他旁邊是一張四方桌,但只看得到桌腳,看不到桌面擺了什麼。
往上抬了點,看到前面的兩個桌腳之間掛了一個大紅的喜花,蜿蜒出了左右兩條綢緞,應該是他與雉婦各執一頭。
紙人出去了,等到大門合上,就徹底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屋內一片昏幽,沒什麼光,顯得陰森冷寂,他坐在屋裡靜靜地等候,這裡似乎與世隔絕,室內一片寂靜,外面旗鼓震天響的聲音一丁點都沒有傳進來。
他等了很久,穿堂吹過來的風將他的蓋頭吹的打皺,蓋頭下的流蘇左右晃蕩,他聽到樑柱上垂下來的幔帳被輕飄吹起又落下的聲音。
柱子上和門窗上都貼了大紅色的「囍」字,有的被吹落,有的半折下來。
許久,終於有人推開了門。
地上撒著明黃色的紙錢銅錢隨著她走過,被衣擺帶過的風帶起來,吹散飄落。
雉婦走過來,卻沒急著挑開他的蓋頭,而是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面前站定,看著他,沒出聲。
大約是冥界有結陰親不能出聲的習俗吧。
裴枕等著她掀開蓋頭,接下來的流程就是要與她喝合卺酒了,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儀式,他記得是這樣。
雉婦腳步一轉,他聽到桌面傳來動靜,而後聞到了濃濃的香火氣味,大約是她在點香,一點鬆土的窸窣動靜傳來。
而後,他手上握著的綢緞忽然被拉緊了,那是......隔著一張桌子,稚婦拿起了放在椅子上與他另一段相連的大紅色的綢緞,坐下來了。
稚婦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著,不說話,裴枕有些疑惑,卻也鬼使神差地沒催她。
左右都貼著暗紅色的「囍」,在一片陰森幽暗中,兩人各執一段紅綢牽巾,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直到香鼎里的一截灰色的香灰掉下來,一點濺出來,落到了桌面上。
他聽到了香灰燃斷的聲音,松香充盈鼻尖,一個聲音緩緩響起:
「好了,禮成了。」
低沉十分有磁性的男聲,在裴枕心裡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什麼?
那人起身,走過來,靴子是黑色的錦靴,步履間透露著從容與壓迫,走入他的視線,走到他的面前。
一個交錯綁著紅色束帶的長板伸進來,慢慢地,掀開了他的蓋頭。
紅蓋頭掉落在地,面前的視野豁然開朗,面前的人穿著一身黑色領口外翻的衣袍,露出裡面紅色的中衣衣襟,胸膛至腰間斜戴著一朵大紅色的喜花,像是在街上騎馬遊街剛剛下馬的新郎官。
而這身裝束,由這個人穿,無端讓他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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