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高興起來:「是!」
幸好確實是馬上就到了,就是......
裴枕詭異地看著面前這個要倒不倒的磚房。
說是磚房還勉強了些,到處都有拳頭大的縫隙,有的地方拿水泥勉強糊住,有的地方則是拿個油皮紙粘上去,風一吹就能吹走,磚房旁邊連著一個用草垛和木架子撐起來的房子,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岌岌可危。
這房子少說有幾百個年頭了。
沈遲有些不好意思:「我娘說這是祖承的房子,是我祖太爺那一輩傳下來的。」
祖太爺?那至少四代了吧,難怪這麼破爛。
裴枕懶懶地一撩袍,跨過門檻進去了。
他絲毫沒有感到拘謹,屈尊降貴地問:「你娘呢?」
沈遲:「這個時辰,我娘應該是上山採藥材去了。」
裴枕打量著這偌大的磚房,堂前擺著一張供桌,一個木製的神龕掛在牆壁上,底下稀稀拉拉供著香火。
幾張歪歪扭扭的木凳隨意擺放著,靠牆處還有幾個裝了干藥材的草籃子,看樣子應該是要拿去曬。
不過也不用拿出去了,外頭的陽光已經透過窟窿照了進來,曬到了籃子裡的藥材。
往裡走便是兩間漆黑的小房間,沈遲從裡面出來,拿了件乾衣服給他,恭恭敬敬:「換上吧,您的衣服髒了。」
不說還好,一說裴枕想起身上的糟污便沒了好臉色,他拿過那件衣服,手一碰到,便直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然後又丟回去了。
他穿過的衣服,哪件不是頂級面料製成的,哪件衣服不是透氣貼身,動起來如流雲般絲滑,甚至常穿的幾件還是用綃制的,是南海那群鮫人遊了幾千里特意獻給他的寶物,輕盈飄逸,冬天禦寒夏天冰肌。
而這件,像是麻繩搓的,粗糲又笨重,縱使他法力全無,在路邊撿到了這種衣服他都不會穿的。
或許是嫌棄擺在在臉上了,沈遲有些尷尬,他吶吶指了指他衣擺處的泥巴:「可是,您的衣服髒了。」
裴枕單手捏了個決,衣擺翩翩,便又是嶄新的模樣了。
要不是怕被人看見,他直接拎著人飛個片刻就到了,哪裡要在又髒又臭的地方走那麼久,簡直是成仙以來第一大恥辱。
那一身喜服看的很是扎眼,尤其是他想到大禮已成,沈遲已經是他的祭品、名義上的相公……而這個人正眼巴巴地抱著衣服看他,愚蠢、冒犯、而不自知,這種惱火就更甚了。
裴枕冷冷道:「把你的衣服換下來。」
「噢......」沈遲抱著自己的衣服進了房間,不一會兒,換好出來,渾身都清爽了不少。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粗布衣服,袖子卷了兩下,身上縈繞著她娘常用來洗衣服的皂角的香氣,要多舒適有多舒適。
家裡來了客人,他一下子也沒什麼好招待的,沈遲想起柜子里好像還有招待客人的茶葉,於是興沖沖地回了房間,然而還沒等沈遲找到,便聽到一陣什麼東西打翻了的聲音。
他以為是裴枕不小心碰翻了什麼,出來一瞧,卻是她娘回來了。
他娘頭上圍著一個布巾,穿著一身紫色的寬鬆腰裙,灰撲撲的裙褘系在腰間,手上還拿著一個背篼,裡面裝著藥材,裡面長長的葉杆掉到了地上。
他娘一看到他,便紅了眼眶,不敢相信地問:「你是沈遲嗎?」
甫一看到他娘,那些被他們投河、差點被大蜘蛛吃掉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來,沈遲哽咽地衝上去:
「娘,是我。」
他娘驚喜地拉著他上下打量,眼淚漱漱往下落: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娘想你想的整天整飯都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倒霉,被選去祭奠那什麼勞什子河神呢,依我看,這就是草芥人命!這就是殺人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第6章
沈遲抹了把眼淚,和他娘訴說自己的遭遇,當然,省去了遇到大蜘蛛以及裴枕的事。
裴枕在旁邊看著,眉毛揚的高高的,十分稀奇。
天界和行宮的生活單調無比,他們壽命太長,各仙碰面也都是來去匆匆,他倒是很久沒有感受過這般充沛豐富的情感了。
更別說兩個人拉著手對著哭。
沈遲倒是沒忘記旁邊還有一個裴枕,拉著他娘熱絡地介紹:「娘,我溺河後沒死,之後遇到了這個......人。」
沈遲她娘風姿婉約,沈遲與她有八分像,她娘疑惑地打量她:「你是哪裡來的公子?怎麼從前從未見過你?」
這個村少有外人來,嫁娶也大多是村內通婚,鄰里大多沾親帶故互相認識,哪家的小子去外面讀書了,也都是知道的。
從裴枕這氣度和穿衣打扮來看,肯定不是他們緹首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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