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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是。」

沈政寧:「……」

莊明玘勾著唇角,笑意狡黠卻並不苦澀:「很難理解吧?因為一時賭氣作死,把自己坑進了集中營。」

「說實話,做法不算明智,但很好理解。」沈政寧嘆了口氣,「因為你一直都是這種不低頭的人。」

「有些人不理解,只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理解你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悠閒地熬煮糖漿)(攪拌攪拌)(發現馬上到八點了)(瘋狂地攪拌出火星子)

第49章 毛球

這話聽起來像是無條件的袒護,但那真的是隨便動動腦子就能想到的答案:這些暗地裡的小動作、專門膈應人的試探挑撥、毛刺一樣的反覆中傷,莊明玘已經忍受得足夠多了,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繼續低頭忍讓,直到積毀銷骨;要麼乾脆一腳踢爆積怨,徹底撕開這副虛情假意的面紗。

但凡他爸對莊明玘有一點點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事情都不會演變到後來那個地步;不過話又說回來,把孩子當做傳宗接代的工具、私生子只比婚生子小一歲的人,指望他的「父愛」還不如相信秦始皇復活。

「你說的對,我那時候的確太衝動了,沒考慮太多後果。」莊明玘嘴上謙虛,實則被他順毛順得眼角微彎,「心想著反正他已經對我失望了,無論怎麼辯解他也不會相信,再說躲得過這一次躲不過一輩子,索性就說真話吧。」

「就算是真話也沒什麼可失望的。」沈政寧淡然地說出了真正的無腦護犢子發言,「你爸才是真的有毛病,他應該去治一下。」

莊明玘僅有的一點孝順是沒有出言附和他,只是抿唇克制笑意,繼續說:「我爸知道中心出事,最先做的是打點關係,聯繫人把這事壓下去,生怕傳出醜聞給莊家抹黑。我媽回國後帶人上門去找他要說法,都沒怎麼威脅,只說要去他公司門口拉橫幅,他就飛快地妥協了,被我媽押著提前分割了一部分財產給我。」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有點難以為繼,沈政寧適時地提問:「後來呢,你為什麼去了英國,沒跟你媽媽一起去美國?」

莊明玘輕輕地嘆出一口氣。

「因為她曾試著擁抱安慰我,但是她碰到我的時候,我推開她吐了。」

即便是至親的觸碰,也會引發他不分敵我的強烈應激,就像醫院下達的絕症診斷,最慘烈的後果終於露出了它的險惡面目——所謂維繫彼此的紐帶、溫暖療愈的靈藥、被無數語句描摹過的萬能的「愛」,對他失去了作用。

「在那種情況下,去哪裡都是一樣的。我媽早就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我也很快就要成年了,不必離開了我爸,又非得去綁住她。」

「其實我媽本來是打算逼我爸帶著後媽和他的寶貝兒子給我低頭認錯的,還沒想走到財產分割這一步上,但發現我的應激症狀之後,她的策略就變成了儘可能多地爭取物質保障。」莊明玘說,「所謂的家族團結、血緣親情對我來說都靠不住。她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註定得不到愛,那就富有地活下去,就算是被人群流放孤島,也要在孤島上稱王』。」

「錢買不到愛,但能買到愛以外的所有東西,能免除大部分痛苦」,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不是什麼人都有這種果斷決定分割財產、斷絕孩子與生父關係的魄力。因為在鼓吹家族親緣之風盛行的時代與地域,在家庭關係上「和稀泥」是一種傳統美德,親緣可以凌駕於道德和法律之上,而「談錢傷感情」則是最大的不道德。莊明玘的母親選擇一刀兩斷,就必然要承受大量來自道德高地上的唾沫星子。

「幸虧你隨了你媽,」沈政寧心有餘悸地唏噓,「我就說你爸那個品格,怎麼可能基因突變生出你這樣的小孩。」

「……重點偏得太遠了吧,」莊明玘哭笑不得,「我是想說我過得沒有那麼慘,雖然是有些小問題,但生活質量起碼比大多數人強,不用太擔心我。」

他已經不擔心了。

沈政寧一開始覺得莊明玘是個陰晴不定、一碰就扎手、社會化程度約等於無的海膽貓;然而今天他終於意識到莊明玘哪怕經歷過常人難以想像的摧折,仍然長成了一個正直而勇敢的人,骨子裡自有他的堅持和驕傲——他也許冰涼剔透、帶著陳舊的傷痕,但絕不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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