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一片沉寂,窗外烏鴉振翅飛過,發出「嘎——」地大叫。
「……袁航。」
「啊?」他下意識應了一聲。
代林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臉上,那表情說不上特別嚴厲,但語氣堪稱詰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袁航直眉楞眼地說:「我的意思是說高啟輝肯定還有事瞞著沒說,他不是兇手,但他在掩護真正的兇手……」
代林看著他那一臉天真樣就忍不住上火,感覺昨晚輔導孩子寫作業的熟悉感覺又回來了,情不自禁地抬高了調門:「你一開始不是堅持認為高啟輝是謀害葉桐生的兇手嗎?現在為什麼又突然說高啟輝不是真兇、犯案的另有其人了?」
袁航還在絞盡腦汁努力答題:「因為高啟輝沒有作案時間啊?不是他,那就是別人……」
「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主觀臆斷要講證據!證據呢?」
袁航一縮脖子:「還沒有。」
「你抄答案我都懶得說你了,你不能光抄結果不抄步驟啊!」代林怒拍辦公桌,「沒有證據你在這說什麼有其他兇手?高啟輝的事都沒弄明白你就開始想別的兇手了?你以為你是伍佰喝完這杯還有三杯呢?!」
「……代隊息怒!息怒,」袁航被他手中無形的拖鞋底子抽得往旁邊一躥,趕緊指天畫地地保證,「我懂了,我這回真的懂了,今天訊問證人,我按步驟來,一定先把高啟輝這條線捋清楚了。」
代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臉看見滿桌狼藉,又只能借深呼吸平復心情:「葉桐生這個案子基本上符合自殺案件特徵,加上案發時間比較特殊、家屬也沒有堅持追查,所以咱們一直沒有把它作為疑難案件認真推敲。」說著他的語氣逐漸緩和下來,「說句實在的,你在沒有資源支持的情況下追查到高啟輝這一步,我和秦隊都覺得很難得,你的成長我們也看在眼裡。
「接下來到了這個案子關鍵之處,你既然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那就沉下心來把工作做細緻、做紮實了,該有的結果自然會出現在你眼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記住了嗎?」
袁航立正肅容道:「是!」
「陳女士,感謝您配合我們的偵查工作,請先核對一下您的基本信息。」
她匆匆掃了一眼:「信息沒有問題。」
「好的。」坐在她對面的袁航推過來一張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裹著白色羽絨服,扎著低馬尾的女人繃著臉,表情冷淡而難掩隱約不安,看得出對這種場合不太適應,搖頭否認道:「不認識。」
袁航眉梢訝異地一跳,極力維持著不動聲色的口吻:「不用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你確定嗎?」
陳椿又看了那張照片幾秒,慢慢地移開視線:「確定。」
撒謊。
袁航:「9月25日晚上你做了什麼?」
陳椿纖細的眉頭蹙起,那天對她而言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但她還是儘量平靜地陳述道:「那天晚上我帶我女兒去新柳公園看中秋燈會,看到一半突然下大雨,我們就抓緊回家了。到家後我女兒因為淋雨發燒,我就在橘泉上下單了退燒藥,結果收到了詐騙簡訊,我忙著照顧女兒沒仔細分辯,被騙子盜刷了銀/行/卡……」
「你還記不記得公園下雨時發生了什麼?」
陳椿習慣性低垂的眼睛輕輕一眨,語氣裡帶著恍然:「哦,原來你想問的是那件事……這是幫我和女兒撐傘,把我們送到車站的那個人,對吧?」
袁航:「你這不是記得嗎?為什麼說不認識他?」
陳椿有點為難地說:「不好意思,我其實還是沒太認出來,我有點臉盲,那天晚上光線很暗,我沒記住他長什麼樣,而且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是你說了我才有印象。」
撒謊。
袁航:「能詳細說一下你們遇見的過程嗎?」
「中秋節那天晚上,我帶女兒去新柳公園看燈,大概八點半的時候開始下雨,我和孩子在遮雨棚下面躲雨,但是人太多了,我女兒被擠哭了,這時候他、那個人問需不需要一起走,反正也是順路,然後就一直幫我們撐傘,送到了公園北門公交站。」
袁航:「你們聊了什麼,有沒有交換名字或者加微信?」
這個問題很冒犯,但袁航作為盤問的一方不得不考慮到這種情況,陳椿果然皺緊了眉頭,微微撇過臉去,答案卻出乎意料地堅決:「沒有。」
「什麼也沒說嗎?」
「我女兒還在那裡,」她語氣尖銳地反問,「我能跟一個陌生男人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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