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吉星的暗示幾乎等同於明說,信息安全部查到、或者說差一點就查到了真正的幕後黑手,但是公司高層有人把這件事悄無聲息地壓了下去——部里兩名骨幹主動提出離職,背上了「辦事不力」的鍋,得以從整件事中絲滑抽身,並且作為回報,得到了比原來更好的職位。
剩下一個勢單力薄的葉桐生,不管他是否願意屈服,整個信安部都被一刀切,他沒有羽翼、人微言輕,無論如何掙扎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更別說還有現實層面的壓力,葉桐生孤身一人漂泊在外,背後毫無家庭支持,一旦得罪公司丟了工作,「重新開始」對成年人而言不亞於梅開二度的生長期。
人生選擇看似很多,但絕大多數人做決策時,面前勉強可以走得下去的路,往往只有一條而已。
「倒賣公民信息……是違法的。」
這是他躊躇了半天才擠出來的一句話,那語氣軟弱無力到連沈政寧自己都覺得可笑。可能是底氣太虛,邵吉星甚至沒有被他惹惱,只是乾笑一聲,以掩飾微妙的尷尬:「大家都要吃飯……況且這不是也沒出什麼事嘛。」
【對不起】
那條孤零零的、充滿不祥意味的朋友圈不期然浮現在沈政寧心中。
是在向誰說呢?
第17章 童話
「讓你不聽話!讓你跑……服不服?服不服!說!知道錯了嗎?!」
「你憑什麼打我!……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莊明玘牽著狗遊蕩在小區的林蔭步道上,晨光熹微,秋風漸冷,吹在裸/露的皮膚上有種針扎一樣細微的刺骨寒意。昨天深夜的一通電話使他本就不怎麼樣的情緒雪上加霜,天快亮時才勉強入睡,睡著了又是噩夢,夢裡高高低低的喊聲似乎還在耳畔縈繞不去,惡性循環沒完沒了,像一場看不見盡頭的折磨。
如果能夠從精神和生理的雙重折磨中解脫,現在讓他去跳個河他也願意。
Silver突然汪汪地叫起來,莊明玘迷迷瞪瞪地被它牽著走,一抬頭才發現面前停著幾個同樣出來遛狗的住戶,silver跟一隻柯基互相呲牙以示友好,前方一隻西高地的主人似乎在和什麼人吵架。
整條街上迴蕩著人語狗吠,簡直是沸反盈天,莊明玘被吵得腦袋嗡嗡響,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厥過去了,用力拉了一把牽引繩:「silver!」
然而區區紙片人豈是20公斤薩摩耶的對手,silver高高興興地朝前方猛撲,莊明玘像風箏一樣無助地原地起飛,差點一個跟頭栽進樹坑裡。
「吵什麼呢?」
七點三十五分,普通路過的救星猶如神兵天降,莊明玘勉強扶著樹幹站穩,把牽引繩交給沈政寧,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它怎麼那麼愛湊熱鬧……從小在英國長大聽得懂在吵什麼嗎?」
沈政寧覷著他的臉色:「又低血糖了吧?」他單手牽著薩摩耶,另一隻手伸進外套口袋:「手。」
莊明玘攤開手掌,兩粒紅豆奶糖從半空落進掌心。
那種隔著毛玻璃看世界的不真實感隨著血糖回升逐漸淡褪,幻覺中的雜音和現實世界的喧鬧中間出現了涇渭分明的界限。莊明玘含著糖看沈政寧蹲下身和silver打招呼,仗著個子高,他輕鬆地越過眾人頭頂,看清了前面正在吵架的另一位主角——一個四五十歲、穿著清潔工制服的乾瘦男人。
「我前腳剛掃完這條街,你們家狗後腳就給我刨一地樹葉子,我罵它罵錯了嗎?」他像是積怨已久,借著由頭一泄怒氣,「你們這些養狗的自己不收拾,還慣著這些玩意兒四處撒野,沒有一點公德心,還不讓人說了?誰不講理誰自己心裡清楚!」
西高地的主人是位中年女士,毫不畏怯地高聲頂了回去:「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憑什麼說是我們家狗刨的?你有證據嗎?調監控了嗎?自己的活干不好,拿狗來撒氣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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