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儕看得出來,戚檐八成是被原主操控了身體,因此無論是被薛有山拽住頭髮砸去地上,還是被他狠狠扇了幾巴掌,戚檐始終保持著一副茫然的神情。
薛有山將頭破血流的戚檐的臉貼在文儕的面上,笑道:「就他這麼個虛偽小子,竟能把你迷得七葷八素,再看不見我的丁點好?!」
那人漸漸地歇斯底里起來:「他是叛徒!是廢物!是覬覦親哥愛人的流氓!你究竟喜歡他什麼?!」
怒氣上了臉,他漲紅著臉抬腳踹向戚檐的下腹,幾腳下去,戚檐嘴角便濺出了血;再幾腳,戚檐便徹底昏厥了。
那陷入狂躁的薛有山像拖一具死屍似的將戚檐往外拽,動作熟練得好似他幹過那般勾當。
「阿儕,你若依舊這樣對我,無論是花弘還是這小子,我都會清理乾淨的。」薛有山拿起一張乾淨的白帕,擦拭手上濺出的血,猩紅沾在他素白的褂子上,刺目得很。
眼見文儕瞋目結舌,薛有山只蹲身去摸了摸他的發,片晌笑著替他鬆了綁。
幹了那般事,薛有山依舊雲淡風輕。在鳳宅老鐘敲過12下的一霎,他咧唇笑起來,說:「阿儕,到點了,你又欠了我。」
文儕牽掛著戚檐,一時喉頭艱澀,再裝不了溫順,只煩躁道:「我又欠了你什麼?」
「一句『生辰快樂』。」薛有山神色頗認真,「我要聽你說。」
「生辰快樂。」文儕不願再同他糾纏,敷衍道。
誰料那薛有山如獲至寶,一時間眉眼皆彎了。
風聲過耳,文儕盯著那人喜色難掩的面孔,不由自主皺了眉。
之後便是鳳大少催促著各回各屋,文儕開門出去時已不見了戚檐。他憂心那薛有山半夜再去找戚檐麻煩,回屋前專程去試了戚檐房門鎖好與否。
他不知戚檐睡了沒,輕輕叩了叩,戚檐也沒應,可他還是把門拍了拍,貼門說:「明早陪我到薛家老宅廢墟那兒走一趟,起早點……夜裡沒事別開門,也別想著同薛有山鬧。」
***
公雞打鳴,文儕斜眼看向桌上的一隻小表,眼下正是早上6:30。
他抻了個懶腰,便下床洗漱。
涼水一捧捧澆去他面上,他闔眼要找面巾時才想起來沒喚下人準備。正打算潦草拿手抹了,卻忽有一人好心地將干毛巾搭上他的手。
文儕喊一聲「多謝」,心裡卻不免得忐忑——若是來人是那陰晴不定的薛有山,他估摸著得當場昏過去。
誰料水擦淨,毛巾一疊,眼前人卻是那狐狸眼的薛二少,戚檐。
「爽著你了?做什麼一聲不吭?」文儕仰瞪著他。
「看你像對他人那般客客氣氣地待我,我就覺得你平日裡待我忒不一樣。」戚檐眼底含著笑。
文儕問他:「昨夜睡得早啊?」
「沾枕即睡,陰夢的老招了。」戚檐像是沒了昨夜挨揍的記憶,只問,「怎麼,你來找過我?」
文儕把腦袋甩得像個撥浪鼓,說:「火滅了,去薛宅。」
***
薛宅的門前沒人,安靜,戚文二人最喜歡這般。
眼下文儕的兩隻手皆已裹上了繃帶,撫上門時卻好似仍在被燒。
文儕知道那灼燒感純粹是心理作怪,可是縱然他在心底告訴自個兒——他不怕,既不怕被燙,也不怕被燒,那股灼燒感依舊沒有散去。
他似乎稍稍能理解心理疾病患者們無法擺脫幻覺的無助感了。
寒氣鑽過狹窄的巷道成了風,吹得二人直打顫。文儕咽了口唾沫,手一使勁,門吱呀叫了聲,便向內敞開。
內里飄著大片的灰塵,文儕將眼眨了眨,再睜開時瞧見的是被燻黑一截的白牆,倒塌的屋樑、柱,以及損壞嚴重的家具。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焦黑的人屍。
文儕拿帕子捂鼻往前走,眼睛方往周遭瞟幾眼,就給戚檐側身攔了,他皺眉問,那人只答說:「那兒是死人堆,還是別看了。」
「人都給燒焦了,還論什麼看不看。」文儕將他推開,「得看仔細還有哪兒可供咱們翻找。」
戚檐踮腳瞧了瞧,說:「打眼看過去,皆燒得一塌糊塗……嘖、方家那地下室還好麼?」
「去看看。」
二人步履匆忙,喘著氣兒跑到方家院前時,卻不由得被眼前景象所震懾。
方家院牆高,檐也是飛檐,然眼下那上頭栓了幾條繩,每條繩圈住一人的脖頸。
就在那兒,整整齊齊掛了十餘具黑屍。
「哈……人都焦硬了,繩子卻沒燒斷。文哥,你說這是後來人吊上去的呢,還是陰夢不叫繩子斷呢?」
「若是一,這兒豈不是藏了個連屍體也不放過的瘋子!」文儕咬牙推開方院大門,「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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