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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覺察,那紙上字儘是他的血!

「為什麼?這是怎麼……」文儕有太多疑問想要解決,可現如今叫那些詭異文本包裹著,腦子一時像是停了轉。

他著急,所以拍打著腦袋要自個兒快些適應這環境。

可在陰夢裡,他是鄭槐,他不是文儕。

而「鄭槐」很顯然並不能很快從這番景象中解脫,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裡,文儕什麼也做不了。他的大腦不能發出正確的指令,就好若是被一堵高牆攔截了一般。

文儕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快地行去窗邊,想著自個兒既沒法子思考,那逃脫此地也不失為一個冷靜下來的好辦法。

奈何——天不遂人意。

他的手中石錘砸上那釘死的窗戶的那一瞬,有人叩響了窗子。

「有人嗎?」

是薛有山的聲音。

文儕想回答,可是嗓子忽而失了聲。

「有人在裡邊麼?」薛有山問,叩窗的響聲較之前更增長了一倍,「阿儕,你在裡邊,對不對?」

文儕正欲敲木板以回應,誰料下一秒一把斧頭自外先他一步劈向了窗。

一斧,兩斧,三斧……

文儕向後欲避讓,一個趔趄卻摔去地上。

木板已露出三指寬的口子,那薛有山將眼睛對上狹小縫隙,空洞的雙眼在看向跌倒在地的文儕前,先瞧著了鋪滿牆面的「我不成親」。

那隻眼彎起來,愈來愈彎,彎得像是要將眼角眼尾碰在一塊兒,縫作個圓。

***

成群的烏鴉立在薛二少房門前的老樹上,戚檐昏昏沉沉地醒來,抬眼的剎那間瞧見的便是那一大片閻王似的烏鴉。它們啊啊驚啼,叫聲不斷刺激著戚檐的神經。

戚檐能感覺到在自己體內,有一股強烈的、以至於有些異常的衝動。

他清楚,自己死期將至了。

所以他必須去見一見他的心上人才行。

那人兒是薛二少的鄭槐,也是他戚檐的文儕。

他的腿腳幾乎無法支撐起搖晃的軀身,可他還是跌跌撞撞地推開了通向屋外的門。

「砰——」

他的腦袋直直撞在窗前那棵老樹上,滿枝鴉倏然驚飛起,嘩啦啦振翅聲如雨。戚檐深吸一口氣,血腥味卻從舌根漫至舌尖。

他跌倒在地,隨即顫悠悠地扶住石面喘氣。

就在他身側,有一口枯死的井,先前遮蓋井口的木蓋不知被何人挪了去。從井口看去其間黑漆漆的,就好若能吞噬一切的無底洞。

眼下,戚檐已喪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薛二少控制了他的一切,在他還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往哪裡走時,薛二少已停下了踉踉蹌蹌的腳步。

是文儕的屋子。

僵硬的五指粘貼冰涼的屋門,他踏入了一片血紅。

四面是黑白紙與赤紅字,那血字火似的灼痛戚檐的雙目。

滴答——

戚檐垂首,看見了血。再伸手,摸到了滿臉的血淚。

四壁是血字,滿目是赤色的星,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不知怎麼,那薛二少就是固執地認為,他心上人沒能活下去。

所以,在那一剎,他知道了自己的去處。

他要——殉情。

薛二少將戚檐的軀身據為己有,先是穩住發顫的腿,而後邁出去,緊接著另一條腿也跟了過去。

他奔跑起來,步子踏上的路也足夠熟悉,恰是來路。

還沒到達目的地時,戚檐已經想明白了終點。因此當薛二少停在那口枯井前時,戚檐也並不訝異。

他沒有半分猶豫,縱身躍入井中不過倏忽。

「咚——」

***

文儕被黑暗所籠罩,以至於睜開眼甚至沒有醒來的實感。

他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即便什麼也看不清,他也依舊沒閒下來。雙手四處摸找,沿著濕滑的牆壁一直摸到角落去,就這麼得出了這間屋子的大致布局。

屋中僅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鐵門,正當文儕試圖弄清那門鎖的構造時,一聲低沉的男人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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