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儕快速將那張圖給翻過去,哪曾想從那一張正臉素描開始,後邊跟著的是各式各樣的「他」。
笑著的,哭著的,近景,遠景,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
「靠……」文儕一面看一面罵,全部看完後除了知道了薛有山有個窺伺他媳婦的弟弟以外沒看到別的什麼。
他默默想:絕對不能給戚檐瞧見,尤其是那薛家二少命名為《美夢》的那幾張露骨畫像。
「有這麼個好弟弟巴巴盯著瞧,再晚些回家,人都給拐走了……」文儕嘀嘀咕咕。
也恰是他將畫像細節又仔細觀察一番後,他看見了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攢動,那好似是一抹艷紅,紅中又摻了些細碎的素白。文儕眯起眼睛,屏息盯著漆黑處。
對他來說,這可不大妙,若那裡真的存在具有攻擊性的什麼東西的話,他鐵定是無處可逃。這月洞門式樣的架子床什麼都好,就是進出不太方便。
文儕咽了口唾沫,一陣陰涼的風便順著他的腕子摸上手臂,雞皮疙瘩被激起來,叫他保持高度敏感的狀態。偏偏這時,床底下又窸窸簌簌響起來。
是什麼東西在底下?
又是什麼時候會從床底下爬出來?
文儕想起小時候聽到的鬼故事,譬如藏在人家裡,待主人睡後才出沒的食人魔,亦或者是夜裡偷偷爬上床和新郎共枕的鬼嫁娘。
「啊!!!」
一聲孩童尖叫倏然響起,給文儕嚇了一大跳。他都將畫冊捆起來準備砸出去了,哪曾想下一剎卻蹦出來個頭戴虎頭帽的小孩。
「我去,蜘蛛咬我!」方美噌地便蹦上床去,像是沒看見文儕似的在那紅被子上連打了幾個滾。
「它才沒咬你,是你壓著它的腿了,它才踩著你過去……」床底下又冒出個小腦袋,薛無平瞧了縮在角落的文儕一眼,只叉著腰沖那打滾的方美頗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你知道個屁!它就是咬我手了!」方美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文儕,「我剛剛聽見你講髒話了。」
「哦,不能講?」文儕雖對這倆搗蛋小孩很無語,卻還是很迅速地換上副溫柔嘴臉,「你倆深更半夜在這兒做什麼呢?又來放蟲逗二少麼?那也不至於鑽人床底吧?」
「當然是來——」方美很得意似的將虎頭帽戳在食指尖甩著玩。
「捉姦!打流氓!」
第184章
「捉……奸?捉誰的奸?」文儕絕口不提他這外人為何在自個小叔子的床上,理直氣壯地盯住了拿虎頭帽抓蜘蛛的方美。
方美將虎頭帽一攏,一對桃花眼轉向文儕:「服兒,你不是來見那流氓的嘛?」
聽那小孩的語氣,鄭槐和那薛家二少的關係應很是密切,文儕卻並不在那裡發問,僅僅笑了笑,答說:「當然不是。」
他拿食指戳了戳方美沾灰的臉蛋:「你這小孩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我就說!」方美的目光忽然轉向正小心翼翼爬上床的薛無平,咯咯笑起來,「我就說他是來偷東西的吧!」
「誰來偷東西了……」文儕心裡頭的秒表又開始嘀嘀響,再同倆小孩無效社交下去他鐵定幹不了正事,他要下床時下意識揉了揉薛無平的發頂,隨口扯謊道,「二少他把我東西弄丟了,我來找回去,不算偷吧?」
他徑直繞到一黃花梨四扇屏後,煤油燈一打,倏然照亮了一對血紅大眼。文儕不自禁往後退一步,煤油燈照著的範圍也隨之擴大來。
總共四扇為一套的畫屏上是四隻怪物,依照特徵不難辨認出其上按順序為混沌、窮奇、檮杌、饕餮四大凶獸。
「好品味。」文儕嘖嘖讚嘆,「這是嫌家裡鬼少,二少這孝順兒子給爹娘招邪來了。嘖、那方大爺打我做什麼,打薛家好兒子啊……」
文儕向下一瞥,忽而瞧見右下角一處黑紅的印子,便蹲身下去,大拇指朝那處摁了一摁。待摁紅了拇指,又一聲不吭往畫屏上擦出個血印子。
「哪兒來的血,怎麼能濺到那地方?」文儕嘀嘀咕咕,驀地聽見架子床上方美朗誦似的在念——
「左眼只看棍,右眼只見鞭,我兩眼昏昏!」方美哈哈笑起來,「我爹揍我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樣嘛?左手抄棍,右手拎鞭,打得我頭冒金星,兩眼昏昏!」
文儕一驚,趕忙摸了摸口袋,那兒本放著張寫有四謎題的黃紙——可他什麼也沒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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