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號結尾,質疑語氣。
文儕又朝熙熙攘攘的人群瞧了眼,那血嘩啦啦流的邵筆頭恰被人抬了去。
顯然,他已不再困惑了。
「這樣看來,邵筆頭不是本地人,怪不得這村里人對他態度那般惡劣,說到底就是排外嘛!還偏偏是個反迷信的,和這村里人的思想差太多了……倒同他當初的行為對上了,那會兒不也是他抱走了那被說是『髒』的二麻子的屍體嘛……」
戚檐彎指敲了敲那木匣子:「這荷花匣子如果暗示的是他生於水鄉的話……翠媽她有個形制相似的,估摸著也是外地人吧?」
文儕點點頭:「老鄉相見卻被誤作偷情,這想的也太歪了。」
「沒辦法啊,好容易在這鬼地方碰上老鄉,誰不想多聊聊?見面多了,聊得多了,便難免被嚼口舌,更何況這萬意村人本就排外。」戚檐將頭抵在文儕肩上,笑著,「我們倆也算是陰曹地府相遇的老鄉了,我也恨不能糾纏你一輩子呢!」
「換個人來,你也一樣會有這想法。」文儕闔上木匣,從口袋裡掏出了紙筆,「在這種噁心境況下對同伴產生依賴和占有欲很正常,但你放心,在真正復活或者死去前我都沒可能丟下你離開。」
「原來是不信我。」戚檐笑了聲,驀地偏了腦袋伸過去,一隻手攬了文儕的腰,不容他往後躲。
倏然貼近的臉叫呼吸交疊,戚檐雙目下看,直盯住了文儕的唇,可還不等文儕將他推開,戚檐便抬手作投降狀:「在你允許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你可以不喜歡我,但別再懷疑我的感情了。我克制是因為知道你討厭,但你若是不想我為了證明感情,做出些更過分的,就不要總這樣挑釁我。」
「真難得。」文儕低頭寫字,口中話卻沒停,「感覺好久沒和你吵架了。」
戚檐笑了笑,又湊過去看,見他在默寫謎題四。
【肆、我看見四方格里的螞蟻分食了蝴蝶的屍骸。】
戚檐以手掌作紙上一堵牆,擋了文儕的筆尖:「老規矩,先說服我。」
「翠媽跳河時不喊了句『彩蝶折翼,那也非蟻』麼?若是翠媽將自個兒,亦或者將她與邵筆頭兩個異鄉人比作折翼蝶,那麼『四方格』理當是這萬意漁村,而『螞蟻』則是排外的村民,分食屍骸也就意味著村人對他二人的傷害。」
戚檐想了想:「和我的猜想的方向不大一樣,但根據已知線索,答案應該不會脫離這兩種可能,你先試試你的。」
「思想層面的吧?」文儕抬眼瞅戚檐,戚檐笑著嗯了聲,文儕便開始寫了。
【答:「蝴蝶」指代翠媽與邵筆頭兩個異鄉人,「四方格」指代萬意村,「螞蟻」指代排外的村民。吳琛作為翠媽與邵筆頭的身邊人,親眼見證了排外的村人對他二人的刁難與傷害。「分食屍骸」也就意味著村中人的行為舉止最終導向了翠媽死亡與邵筆頭重傷的惡果。】
文儕寫下句號的那一剎,戚檐倏然將他抱入懷中,也是在那一剎,電流自文儕腳尖漫起,而後通遍全身並流向了戚檐。
彷佛鑽入骨縫的強電流下,倆人皆在顫慄,肌肉搐動,渾身痙攣,意識一片空白。約莫過去一分鐘,倆人才終於緩過來。
戚檐沒有鬆開文儕,咯咯笑起來:「這次好疼呀。」
文儕艱難地掀起眼皮,說:「行了,快撒手,抱我和考拉掛樹似的,就這麼想感受電流過身?」
「什麼呀,因果顛倒了。」戚檐笑呵呵揉了一把文儕的腦袋,「是借想一起被電的藉口,抱你。」
見文儕有些發怔,戚檐拿了筆便開始對照著文儕上邊的回答寫——
【答:「蝴蝶」指代具有科學思想的邵筆頭,「四方格」指代思想封建的萬意村,「螞蟻」指代迷信的村民。吳琛作為邵筆頭的學生,親眼見證了迷信排外的村人對邵筆頭的刁難與傷害。「分食屍骸」也就意味著村人極度不認同邵筆頭及其帶來的科學思想,並對其造成了嚴重的傷害。這一謎題反映的是封建迷信思想與外來科學思想之間的碰撞,以及科學思想傳播的困境。】
戚檐放下筆的剎那張開了懷抱,文儕正正好撲了過去。身體相貼,體溫共享。
電流最終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薄紙上的一個紅圈。
文儕鬆了一口氣,便要從戚檐懷中出去,哪曾想竟被戚檐摁住腦袋,攬了腰不讓走。
他聽見耳畔響起戚檐的笑聲。
「早同你說了我沒安好心,你怎麼還向虎山走?這可是你自己撲過來的,就讓我抱一會兒吧?」
「成日抱抱抱,摸摸摸,你就不嫌膩?」文儕泥鰍一般掙紮起來。
戚檐瞧了眼懷裡拚命撲騰的文儕,終於笑著鬆開手,他站起身,又將文儕也給拽起來:「走吧,上回我們去找了阿九,這回我想去看看他們口中跑佛前打坐的湛三爺又在幹什麼。」
由於邵筆頭家旁邊那破廟裡裝的是觀音像,河灘上擺的則是菩薩,他倆還真不知「佛」究竟在哪兒,便到姚姨家探了個腦袋。
這會兒雨又小了些,彼時那姚姨正坐在院裡打傘乘涼,聽他們問便悠悠地答說:「三哥他在山頂!——哎呀你倆那是啥子表情?真忘光了?就在那銅鐘邊!你倆沿著三哥家路往上,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戚文二人謝過姚姨,便加快步子踩山階向上爬。步子踩在積了水的石板上,發出嚓嚓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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