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不想他死,卻又不讓他說愛。
憑什麼?
真不知道到底該說他太過無情還是大愛無疆。
戚檐又在床沿坐下了,他伸手將床上那些麻袋扯過來,也不看裡邊是什麼,便伸手進去將東西往外掏。他一面掏一面低聲念:「沾血的布偶、壞的玩具車、裂開的兒童餐具……名字牌……」
手指抹去名字牌表面的斑駁血跡,他先看見了最頂上的一行整齊的黑色列印字體——【學前班】。
隨後他看見了手寫的姓名——【戚檐】。
「終於有點意思了。」戚檐勾起唇來。
反正到了早上那些流民就不知道哪兒去了,戚檐也沒打算掩飾自己的行為,只將餘下的四個大麻袋分區倒在了地上。
每個麻袋裡的東西都有不小的差異,唯一相似之處在於那一張標註著戚檐姓名的名字牌,只不過名字往上一行的列印字體也並不相同,分別是——【三年級】【六年級】【初一】以及【初三】。
雖說每袋東西都映射著不同年齡段孩子的特徵,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麻布袋子裡都盛了好些血,且其中東西皆有著明顯的裂口。
「足夠了……」戚檐自言自語。
他可以確信,自己所代表的原主必然經歷著長時間的暴力,至於為什麼時間停在了初三,要麼是暴力源消失了,要麼是他這個人消失了。
第二種可能性尤其大,畢竟一般情況下,九郎身邊這位置都不是給活人坐的,委託一是趙衡的雙人格,委託二是錢柏的理想化身,委託三是孫煜慘死的故友達倫,委託四則是李策早死的表兄周宣。
所以他這回如若不是個虛無縹緲的精神體,就是個同周宣關係緊密的死人。
那麼對孩子施暴的人會是誰呢?
戚檐第一個懷疑對象當然是隱約有暴力傾向的周宣。
可畢竟沒有明確線索指向周宣,且周四爺、黃復、平大廚等人也沒那麼容易排除,因此戚檐並不著急得出結論,只將房間仔仔細細翻了一通後才從房中鑽出去。
外頭邪|教一般的流民以及柱邊窺伺的周四爺都已消失不見了,地上單骨碌碌滾著個嬰兒腦袋,那腦袋碰著個攔路的捲髮小子才終於停下來。
戚檐面不改色地走過去將文儕抱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掂了掂文儕的重量,覺著那人又輕了不少後將鼻尖貼在他發間嗅了嗅,熟悉的香氣叫他心底躁念消去了大半。
那動作也叫他將已蔓延至文儕頸上的紅疹看得很清楚,他蹭了蹭文儕的軟發,穩穩噹噹地往樓上走,邊走邊嘟嘟囔囔地念——
「總是這般對我,就不知道我的心也會疼麼……」
***
當天邊露出一點光時,顧大姨又摸著門發出了尖叫。
「瘟、瘟疫!」她喊著,似乎要將嗓子眼吊著扯爛才好。
文儕沒有因為她的尖聲放棄向前,只緩步挨近了說:「大姨,沒事兒的啊。」
那女人將手上水甩了甩,卻甩不去那些個粘稠的膿液與血,唯有哆嗦著任由文儕將她的手攥住。
「戚檐,毛巾。」文儕回頭,身後那人便將干巾搭上他的手。
文儕點頭道謝,便將大姨的手仔細裹住,不待她說,先答道:「大姨,沒事的啊,我們倆小的身體好得很,不會叫那瘟疫鬼纏上的!」
「鬼要纏你們,那是鬼的主意,這哪裡是你能決定的?!」
戚檐抬手攬住文儕的肩,壓身上前:「既然是鬼的主意……那麼鬼有幾隻呢?」
那顧大姨雙手叫文儕握著,個頭本就生得不高,這會兒叫那二人陰惻惻地盯著,話答得更是結結巴巴:「兩隻,有兩隻……」
「對上了呢。」戚檐側頭貼在文儕的耳朵說話,「我當時在俞均房裡瞧見的鬼也恰有兩隻……現在鬼已鎖定確有實物,用排除法吧,這宅子裡就這麼些個人,用不了多久的。」
文儕聞言鬆了顧大姨的手,說:「沒事的啊,大姨,很快、很快全都能結束。」
誰料這話一點不得她心,她只含著眼淚斥罵起來:「哪裡很快就能結束呢?!你根本……根本就不聽我的!」
「不如您同我再說一回,我考慮考慮?」
那對血手於是又握上了周宣的,她說:「宣啊,走吧,你跟大姨走吧。」
又是要他走?
怎麼大姨要,周四爺要,後來孟老闆也要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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