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哧呵哧冒煙的綠皮卡車又開到了小鎮。
誰料火車開至將停時,忽而碾著了什麼,列車員下車看,卻見底頭伏著周家小少爺。
火車軋碎了他全身的骨頭,列車員發現之際他已是血肉模糊、肝腦塗地。
冷冰冰的鐵軌將他的皮肉沾得很牢,輕易掀不下來,朝四面濺開的淋漓血卻將晶瑩的白雪染得又黑又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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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文儕慢騰騰將瞥著他的目光收回去,「今兒玩這一出。」
「哥……你好好看著我的眼睛,我在表白呢。」
戚檐差些沒忍住又撒嬌似的用腦袋蹭他,可他的喉頭滾了滾,於是將手搭在文儕的兩肩上,又重複一遍:「我沒開玩笑,我說真的,我喜歡你,不是兄弟情,是千真萬確的——愛情。」
「傻X。」文儕給他翻了個白眼,再不肯看向戚檐,只還懶懶地伸腰,隨後遞去一記狠瞪,「說得我滿身雞皮疙瘩。」
「我喜歡你,我,戚檐,喜歡你,喜歡文儕!!」戚檐逐字解釋去,像是擔心文儕理不清重點亦或不相信,於是補充上一句,「我是同性戀。」
文儕拳頭一硬,終於忍無可忍打在他手臂上:「你特麼的再亂說那鬼都不信的狗屁話,老子真把你揍得飆淚!!!」
戚檐皺著眉:「你不信?」
文儕冷笑:「岑昀可能會信。」
戚檐笑起來,只稍稍轉了轉自個兒僵硬的脖頸,深吸一口氣,手一使勁,便將文儕將摁倒在床。
蓬鬆的捲髮倏忽間陷入了潔白的柔軟中。
雪色寒涼,文儕的眼底卻燒著那北風滅不掉的灼灼烈焰。
幾點跳躍的火星蹦起,燙得那臉皮比牆厚的戚檐耳垂微紅。
「文儕,我喜歡你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當真是喜歡啊……」
狐狸眼裡頭盈滿了怨色,可只一霎那神色便叫狡黠給覆蓋,他笑著盯上文儕的面頰:「你不信的話,就讓我親一口?」
「你能親男人?!」文儕煩躁地抬手要把他推開,「別說笑了,鬧到這兒我也不覺得有意思……」
「我喜歡你。」戚檐定定看著他,照舊說,「我可以說一輩子,說到你信。」
文儕推不動,這才移瞳去看。
大抵是看出了戚檐面上不同以往的神色,文儕的一對眸子肉眼可見地抖動起來。他躲開戚檐的目光,只把手放去戚檐肩上:「起開!老子要坐起來。」
戚檐撇撇嘴,乖乖讓開,還搭了把手將文儕給扶了起來。
「我喜歡……」
「靠!你特麼別說了。」文儕下意識伸手捂住戚檐的嘴,又猝然把手給收了回去,「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給你喊聾了!」
戚檐歪了腦袋沖他笑,活像一隻靜待主人搓弄的拉布拉多。
「哥,你總得給我個回答吧?我這也是頭一回和人表白呢,這麼說來,你還是我的初戀呢,賞個臉唄,我會乖乖聽話,包你滿意的。」
熱氣從頸往上升,天冷,但文儕覺得自個兒腦袋有些燙,燙得他想一頭扎入涼水中凍個痛快。
「唉!小番茄。」
戚檐不合時宜的玩笑話叫文儕的拳頭硬了一硬又一硬,他覺得應該揎拳擄袖,再把戚檐狠狠揍一頓,叫他明白對兄弟說情話毫無道理。
可他其實打戚檐打得也真不少。
戚檐他難不成是……
受虐狂?
文儕整理思緒費了點功夫,開口時卻顯得冷靜異常,字句間僅有不近人情的淡漠。
「我不答應。首先我不是同性戀,其次我不可能喜歡你,至於先在一起試試之類的想法,我一點兒都沒有。」
心中話爽快出口了,文儕又忽然覺著那說法實在太過傷人自尊,於是趕忙補了句無關痛癢的話:「呃……也不是說討厭你,那意思是咱倆之間頂天也只有兄弟情……」
「我當然知道。」戚檐的眉目依舊彎著,話音間夾雜著澎湃的雀躍與興奮,他顯然想如往常一般伸手擁抱文儕,卻被文儕躲開了。
戚檐聳肩一笑:「追人嘛,自知之明當然得有。我不會奢望你立刻回應我,單單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對當你的兄弟、朋友一類不感興趣……」
倒樂意當你的狗。
他當然沒說,只微微一笑,控制著分寸,儘可能不把那炸毛貓兒嚇跑:「反正從今晚起,我就要開始追你了。」
文儕試圖用效率主義勸退他:「你既然清楚我不會答應,就不該和我說……我提前同你說,你無論怎麼追,我都沒可能答應,只會增加你放手時的沉沒成本。」
「當然要說,你得清楚我對你做出的一切行為的出發點,細細體會著,沒準有一日就感動到了,愛上我了。」戚檐開始炫耀他兩行大白牙。
「我不會。」文儕斬釘截鐵,扭過頭去坐至床頭,不願再聽,「總之……你日後別在我面前提這茬了。」
「不可能。」戚檐的語調鮮見地低沉下來,他朝文儕略微蜷起、呈現出防禦姿態的身子無奈一笑,「對不起,但你也知道我這人死心眼,不撞南牆不回頭,認準了就絕不可能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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