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麼?」戚檐並不驚詫。
袁景瘋狂點著腦袋,手心涔涔冷汗被她抹在袖口,卻是如何也擦不乾淨。這會,袁景面上的血色已經褪乾淨了,她順著門框滑坐在地,嘴巴張得好大,到最後卻只從牙縫裡擠出短短一句:「……藏、藏在樹心裡!」
她語無倫次:「殺了女人……殺了……藏屍……被發現了……」
「你冷靜,慢慢說。」戚檐抱著臂溫和地勸,這會那袁景若是仰首,他大抵會看見一張唇角帶笑的臉,那戚檐非但沒覺著可怖,反而覺得好似在看一場狗血劇,心底沒半點波瀾。
袁景的臉頰肉隨著牙齒一道打顫,她把手握成拳,皺緊眉說:「昨夜風颳斷了倆樹,一棵粗,一棵細。我今兒起得早,因為好奇樹芯材質,便動身去看……那細的樹芯不過過拇指粗……可那粗的,內里是空的,我往裡頭一看,裡邊竟藏著個手腳蜷縮的女屍!!她還睜、睜著眼……我吃了一驚,一下給跌進了泥坑裡……」
戚檐掃過她靛藍牛仔褲上頭的大塊泥印,頗不由心地安慰了幾聲,便抓著樓梯扶手,飛一般踩上了濕滑的樓梯。
暴雨剛歇,前院果然一片混亂,草末與碎石叫雨水攪和成了污泥,軟趴趴地沾在各處。
適才交談的二人此刻嘴裡還在念著什麼,然而戚檐甫一挨近,那園丁老伯便倏地合了嘴,那老管家則是滿臉堆笑的轉過身來,說:「您怎麼出來了?外頭還有些毛毛雨,地上也都是泥……」
戚檐不同他客氣,只說:「袁景說樹里發現了一個死人?」
聞言,那二人面上不約而同地露出驚恐的神色,老管家的白鬍鬚叫風颳著往外扯了扯,他說:「戚少爺,這般可怖的事怎麼會發生在這兒呢?咱們這地平日除了周家人外,不輕易放人進來,更別提有人在這兒殺了人!」
那袁景不知是何時跟上來的,只抓著戚檐的手臂,躲在他身後,吼道:「別騙人!!我今天早上分明親眼看見了!」
老管家被她這麼一吼,面色倒是變得更平靜,只還問她:「袁小姐,今早您可服過藥了?」
「藥……」袁景向後跌了一步,「沒……」
她說罷便恍惚地往回走,戚檐詫異地瞥了她一眼,這才旋身回去問那老管家,說:「袁景吃什麼藥呢?」
「袁小姐剛來此地,便同我們這些下人吩咐過的,說是近來精神不大穩定,老是把夢和現實弄混,要我們每天提醒她服藥的,至於什麼藥,這我也不大清楚了……」
戚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正要回身,雙眼陡然一眯,看到那老管家身後神色惶恐的園丁老伯的嘴唇在不住地翻抖。
他笑著告別,眸光卻一寸寸下移,停在那老伯的指尖。
——那修剪得僅留一條細細白邊的指甲里,塞滿了風乾的血塊。
第104章
見戚檐不善的眼神在園丁老伯身上掃了幾回,老管家上前一步將他的視線遮住,說:「戚少爺,早飯我已喚四婆給準備好了,周少爺之前特意吩咐過,說少爺小姐們的作息不同,這些時日就不必硬湊大家夥一塊吃飯了,都隨心來。——您去用餐嗎?」
戚檐輕快地把手插進外套兜里,將腦袋撇開,沖那戰戰兢兢的園丁老伯吹了個口哨,說:「老伯,您手裡那鏟子上頭的平安結紮得漂亮啊!」
「唉……」園丁老伯虛虛應上一聲,墨綠的橡膠靴不受控地向後挪了一步,直直踩進後頭的一小泥坑裡,叫他趔趄了下,好在沒摔。
那人的怪異舉動一個不落地入了戚檐的眼,可他卻沒甚興致在第二日便同他們糾纏上,只挺直腰板,朝老管家笑了笑,說:「小周他也起了,只是懶得下來,我把早餐給他端上樓去。」
「您辛苦。」老管家說著,陪著笑弓了腰。
***
戚檐顧不上髒不髒,吉不吉利,只用門檻處的瓷磚邊把腳底大塊的泥刮去,隨即輕車熟路地摸去餐廳,他一面同廚娘四婆問早安,一面端了倆碗麵條,還不忘彎指勾住兩副筷子。
他想得周全,走時還問廚娘拿了這宅子的□□,只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個兒沒手插鑰匙進鎖孔,只得將那倆碗熱乎乎的湯麵擺去了自個兒屋裡。
然而他把文儕的房門開了後,也沒心思去管兩碗在自己房間裡吐香的面,單把房門一闔,便踢了鞋,爬至他身邊躺下。
只是他壓著被,還把手腳皆往文儕身上壓,叫那人以為是鬼壓床,沒幾分鐘便醒了。眼一睜瞧見戚檐那張湊得太近,以至於讓他一時對不上焦的臉,差點昏死過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