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將紅繩拎至眉間,用手電筒打著看,試圖瞧清上頭小字,但事實證明是他多想了——那字兒太小了。根本不是人能瞧清的,上頭鈴鐺倒是隨著他的晃動而發出些清脆的聲響。
「叮鈴——叮鈴——」
「喂!!別搖了,喊殭屍來飽餐呢?!」
文儕撞撞他,卻見戚檐盯著那東西看得出神,墨黑的眼緊盯著那正發出微弱聲響的鈴鐺。
文儕眨眼的時候,總疑心那戚檐眼中罩著一層霧蒙蒙的薄膜,就好似忽然生出了人類所不具有的一層半透明瞬膜,濕潤的眼球中有什麼東西在滑動。
可當文儕仔細瞅他,欲要看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時,戚檐遽然閉了眼,獨留手中鈴鐺因風發出細微的聲響。
「哈!我知道鍋碗瓢盆指什麼了!」
「你說謎題三?指什麼?」文儕覺得他莫名其妙。
戚檐指了指手中紅繩與鈴鐺:「這個——」
「這個?你有幾成把握?」
「唔,大概五成多一點?」戚檐聳聳肩笑,「只不過還得再多找點線索才能最終確認,容我再找找,咱腳底下這棺材都翻完了麼?」
文儕點點頭:「你可以伸手掏一掏,裡邊都是蟲屍。」
「噫——待會兒再說吧,咱們先把這周邊也轉轉,指不定就找到什麼了呢。」戚檐訕笑著從墓里往外爬,中途還趔趄幾下,活像個怕被主子逮回去洗澡的狗崽。
好在他還算有良心,直至將文儕拉出去才邁開腿往旁邊走。
***
這儲物間裡沒有開向走廊的窗戶,因而他倆待在這裡無法觀察殭屍們在這科學樓里的分布,若是拉開擋住外頭的窗簾,倒能叫月光漏進幾寸,也能瞅見外頭蹦躂著查找往外張望的蠢貨口糧的殭屍——只要他倆沒想著送死就不會無聊去動那窗簾。
其實倆人不願去動那窗簾的原因還有一個——那雙窺視的詭異黑眼睛。
由於先前的推理都被推翻了,因此究竟那雙眼睛到底屬不屬於孫煜還有待商榷。
手電筒的光從墳墓處沿著碎裂瓷磚的裂痕彎彎曲曲向前,戚檐很享受文儕緊跟他身後的感覺,這樣他時常能夠裝作是要往後看的樣子往後轉腦袋,這舉動會打亂文儕的呼吸,自個兒面頰亦會從文儕面前擦過去,像是文儕隔著空氣親吻他一般。
「你看完再往前不行麼……怎麼總回頭張望?」
「好濃的醋味,你嗅到沒?」戚檐自然地略過文儕的質問。
文儕吸了口氣:「沒聞到。」
「唉,這有盞酒精燈——」戚檐笑嘻嘻將那燈摸來,「從前化學課上總見來著……想當年我還得走班到你們一班去上化學課呢。」
戚檐自然不是那類無緣無故懷舊的人,他拿起手邊一張白紙聞了聞,隨即將酒精燈點燃,白紙很快被他拎著烤起來。
眨眼的功夫,褐色的筆跡已經在紙上顯現出來了。
那是一張漫畫,漫畫中一人正蜷縮在牆角,而有無數牛鬼蛇神圍繞在其身側。右上角還有一行小字——【入院後,我常思考獬豸的嘶叫是否遠弱於人語】。」
戚檐捏著那張紙,沿著牆順時針走,直至最終停在西角落。那角落裡是一攤還沒幹透的血,鮮艷異常,像剛從什麼東西上滴下來似的。
他順著牆壁往上,又沿著白牆往下滴的血向下行,最後得出個結論——
「有人在這自殺了吧?」
他的手指順著比劃:「原先是倚著牆的,站不穩後身子向下滑,血便是這麼個痕跡。」
「咱們先前不是分析過其他人死因了麼,所以我更偏向這個地方是老南死亡現場的影射,這麼倒推的話,你手上拿的這張紙講的應該也是老南。其實正著推也成。」戚檐用腳踹出一張長板凳,坐下後才繼續說,「獬豸是古代司法正義的象徵,而在我們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中,同司法相關的僅有老南一人。那紙上說獬豸的嘶叫不如人,那麼顯而易見是在表達審判結果不得民心吧?但不得民心也不一定說審判有誤,而僅僅是與大眾所期待的結果有所出入罷了。」
他將那紅繩與鈴鐺拿在手中打量:「若是站在孫煜的立場上思考的話,老南被判無罪這一審判結果必然是值得高興的,但他這紙上說法的意思更像是——儘管老南被判無罪,但是暴怒的網民或者其他公眾卻還是不認同審判結果,並最終逼得理應無罪的老南自殺。」
文儕摩挲著指甲蓋:「可這和那紅繩有何關係?」
「剛剛那張紙上也寫了吧——『入院後』,那麼老南的審判與其最終自殺極有可能發生在孫煜入院以後,而已經進入精神病院的孫煜極有可能出現的症狀是——幻聽與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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