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文儕手中筆記本,拿了筆在上邊默下謎題四。
【肆、今晨雨驟,然海面風平浪靜,不見游魚。】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都是工廠裁員程度進一步加深,以及勞動力削減。」戚檐笑了笑,「咱們都胡蒙亂猜到這種地步了,不如再往那謎題肆上頭靠一靠。如果『雨驟』代表著失業工人引發的激進事件,那麼海面的風平浪靜指的便是工廠對那一事件的漠然,『不見游魚』便暗示著工廠內工人的減少。——都能對上吧?」
文儕點了腦袋:「只是,答題時若不夠完整便也不算對,激進事件需得更詳細一些。你也作為錢柏生活了兩局了,應該也清楚,依照錢柏的個性,他應不是慫恿工友以死相逼的人,所以激進事件那兒姑且寫罷工吧?」
戚檐聞言便開始動筆。
【答:錢柏組織了較為激進的罷工行動,然而工廠停工後,工人面臨的卻是更大幅度的裁員,工廠內部勞動力驟減。】
戚檐方結束答題便開始平靜地等待電流的到來然而片晌過後,到來的卻是紅墨畫出的圓圈。
全程捏著把汗的文儕這才往外輕輕呼出一口氣,他將筆記本拾起來,微垂首遮去面上神情:「對了就好。」
「這麼怕我被電啊?」戚檐彎下腰歪頭瞧他,笑得很是狡黠,「不希望我疼吧?說心疼我呀?」
文儕忍無可忍,這才抬手將幾乎要貼在他面上的戚檐推開:「別隔三差五上房揭瓦,想討打也不必用這種方法,你直接和我說,保你不愁沒拳頭吃。」
戚檐不說話,他只是笑。
笑著笑著,目光又落到那狐狸的唇上了。
「別讓錢柏隨心操縱你。」
文儕忽地收起了面上冷笑,默默同戚檐拉開了距離。
戚檐只心想,原來他也注意到了啊……
***
即便沒有參加祭祀,文儕的腿還是在某一刻開始作痛,戚檐這回沒再說些譏嘲之言,只默默幫他擦去疼出的滿額冷汗。
奈何文儕是個硬骨頭,即便掙扎苦海也仍舊要強撐著在石窟中翻找東西。
只可惜,二人方解決完一大籮筐的麻煩事,又從中挖出了一堆新的疑問。眼下四謎題只剩了最後一道,錢柏行事的主要動機也大概摸清,只是其中似乎還有許多故事有待挖掘,他們對於整個陰夢的行走軌跡依舊是一頭霧水。
文儕覺著他倆到現在哪怕想破腦殼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便提議說:「來一塊兒想想如何讓這循環終止麼?」
適才二人都在各干各的,這會兒戚檐欣喜地往他那邊傾身,一連說了好些個「好」。
「你別靠我這麼近!」文儕說著推他腦袋,忽而一頓,說,「你現在不犯噁心了?」
戚檐點點頭:「上回也是那董枝死後,那第七條規則便失效了。」
文儕若有所思地在本上記下這事,才說:「要結束陰夢的死亡循環,必須中斷怨念的滋生,上回委託,趙衡的怨念在於對自身的厭惡,那這回錢柏的呢?他要做什麼?」
「上輪委託終止,與你我相關,這回估摸也大差不差。」戚檐笑呵呵地將腦袋蹭在文儕肩上,「陰夢能玩出幾種花樣?到最後不都是死,估摸著也是想辦法叫你死在我後頭這種吧?」
「怎麼解釋?」
「這還不好解釋?」戚檐笑了笑,「理想不死,人便永生啊。」
「可是有關我原身的生死的,只有我當時做的那個鬼夢,我們從何處證明錢柏當年選擇自殺時,他的理想已然消逝?」
「證據會找著的。」戚檐說,「至少這局按照當前進度估摸著解決不了全部疑問,咱們總得填滿那些個沒有新線索的時間吧?」
文儕聞言又問:「你說我在這陰夢裡活不過day5,你要想死在我之前,一方面得叫我儘可能地活得長,另一方面得想辦法死。」
「在這鬼夢裡,死最容易了,至於怎麼讓你活下去麼……我想想。」
戚檐說完那話後便閉緊了嘴,文儕則又埋頭在自個兒的日記本上頭整理和連接事件細節。
***
外頭天幕已由藍灰轉作了深黑。
戚檐心裡有一個瘋狂的點子——他想將阿文或阿儕其中一人變作誘餌,吸引怪物們的注意,犧牲一人,以保全另一人的性命。
可是要做成那事他需要跨過心裡的一道檻。那坎不好跨,每每想及就覺得揪心似的既酸又苦。
這對他來說本來應該就是一念之間的小事,這會兒卻很是動搖,許是錢柏的感情在作祟。
他轉念又是一想,畢竟兩個都是文儕,他要是真要將一位變作誘餌,則必須視那人為他物,否則與借刀殺人沒有區別。他這會兒不覺得是錢柏的情感影響了,因為那股不適太過強烈。
他將那東西稱作自個少得可憐的仁義與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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