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找找有沒有其他的……」文儕撫著石壁走,腦里閃過那簿子封皮大大的「日記本」三字,忽然說,「嘖,不會這一整個洞穴才是董枝的日記本吧?」
「猜得不錯。」戚檐說。
他仰著腦袋瞧洞穴深處那一面密布劃痕的牆面,文儕見狀也湊過去,奈何那面牆在文儕眼中和尋常土牆並無區別。
「我看不懂……上邊有幾句話?」
戚檐的目光在牆面上下迅速掃動:「少說也有十餘行。」
「你上局怎麼沒瞧見?」
「這真不怨我。」戚檐聳了聳肩,「你也知道的,夜裡太暗了,這面牆在深處,那會咱們也沒帶照明用具,一丁點光都沒有。」
「我現在依舊瞧不見。」文儕迷茫地眨了眨眼。
「別擔心,我念給你聽。」戚檐笑著攬住文儕的肩,「我剛看明白。日記的格式本就豐富,石窟日記的形式也自然,咱們眼前這面牆就是一整頁日記。」
戚檐於是開始念——
「【九八年十二月】
狐狸在朝遠山飛奔,我竭力阻止,不得而終。
———
【九九年二月】
狐泣血。
妄圖衝破桎梏反招引禍水。
———
【九九年四月】
狐截尾。
我是個罪人。
———
【九九年八月】
狐剔骨。
傳聞,
狐剔骨,葬玉棺,可起死人,肉白骨。」
「就到這。」
戚檐眨了眨眼,忽覺上睫有些濕潤,手往上一摸,抹來滿手淚。
文儕見他低垂著腦袋,走近了些,原想驚呼一句,後來只是平靜地替他拭了眼淚,說:「戚大哥,想什麼呢,錢柏都哭了。」
文儕說的沒錯。
哭的是錢柏,不是戚檐。
「這日期和上頭的撞了不少。」
文儕說著便要翻開手頭的筆記本,那戚檐卻把他的手摁住,說:「有時候就得把腦子洗乾淨,從頭再來,才能獲得更大的啟發。——咱們就先單看這線索解讀吧。」
「……行吧。」
得了文儕應允,戚檐便張了嘴:「『99年2月妄圖衝破桎梏』……錢柏他那般討厭梁桉,恐怕他的理想也是偏離機械化進程的類型。狐狸是錢柏的理想,這會用上了『衝破』一詞,再輔以上文的『狐泣血』,那便是董枝或者錢柏為了反機械化做了什麼太過激進的事,導致了什麼負面的影響麼?」
文儕摩挲著筆記本粗糙的紙面:「激進麼,類似罷工、死亡威脅之類的?」
「1999年,陰夢中還有所謂的人類集體自殺事件,同那事件相映射的是礦洞裡數量驚人的骸骨。但畢竟是錢柏他自個的陰夢,不管是所謂的人類集體死亡事件還是大規模的罷工與自殺,都足以構成嚴重的社會事件了,在99年的現實中應該難以發生,大概還是錢柏自己將某個給他留下嚴重陰影的事件誇張化了。」
戚檐說罷,從地上拾起一個稜角凸出的石塊在地上寫起字。
「首先,董枝日記寫,98年12月,狐狸已經不受控制,作為狐狸的造物主角色,能夠對狐狸產生影響的,除了他董枝,便只剩了錢柏。估摸著狐狸不受董枝控制,就是因錢柏於那時產生了某種不同於董枝的激進想法,或者將某種激進想法付諸了實踐。又由於下文99年2月才說招引禍水,所以我們暫且將98年12月的事件一當做錢柏產生了過激的想法。」
戚檐說著在地上寫下【1998.12,事件一,激進思想醞釀。】
「99年2月這件事直譯便是想乾的沒幹成,還惹來新的麻煩。」
戚檐畫了一個圈,以圓圈為中心引出兩條箭頭,第一條箭頭指向「梁桉」二字,第二條箭頭則指向「海底碑林」四字。
他彎指叩擊沙地上那些畫:「錢柏的理想造成的消極影響有兩個方向。一,為了反抗機械化,卻造成機械化程度的進一步加深,從而進一步減少了『人類』,也就是工人崗位數量;二,由於錢柏組織了反抗機械化的行動,最終引向了工廠的反擊,這個反擊可能是人身威脅,也可能是根據工廠主主觀意見決定的裁員一類,且反擊還導致了『人類集體自殺事件』的發生。——暫且不論這事是否被誇張化,它對錢柏負面影響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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