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敗了?」
跳樓的餘韻未消,文儕的腦子還似灌了泥漿般發沉。叫人發懵的昏沉中,他可悲地意識到,隨著失敗次數的累加,痛感正變得愈發清晰。
痛啊,痛得他無法清醒,痛得他絕望,這生理上的劇痛根本不是罵幾嘴薛無平能夠緩解的。
奈何叫他最是迷茫的不是刺激性的痛苦,而是——
全部完成的面板任務,與依舊失敗的委託。
究竟還有什麼他遺忘的東西,在暗中張著大嘴叫喚請君入甕?
慍惱的情緒有如鐵鎯頭擊打著他的腦袋,他怔愣瞧著窗子上斜滑的雨珠,心中的憋悶儼然已咆哮成了外頭的震天雷。
為什麼?
他不停地問為什麼。
然而他只是斂了眉睫,再乾脆地挽了袖,當著小玲的面兒不慌不忙地拔下扎入手背泛紫血管中的細針,不容置否甚至於冷漠地同她說:
「我去看看戚檐。」
陸琴被他的態度揉皺了眉,卻依舊幫著攔住了小玲,說:「嗐、你就讓他走。」
***
消毒水的氣味充溢了整間病房,文儕嫻熟地略過屋內驚愕瞅他的裴寧,自顧自拖了把椅子到床邊,這才不緊不慢開口:「裴大夫,您先迴避一下如何?到底是我爸動的手,您好歹給個機會叫我賠賠罪。」
文儕此刻面無表情,可說實話,他並不恨裴寧,甚至能對裴寧這一包容男友精神疾病的寬厚男人感到欽佩。
但是,太痛苦了。
他這身體的原主,為不承認副人格存在的趙衡,那人的心理壓力太大,大得仿若吹氣球似的,用赤|裸|裸的恨意將他的身子的孔隙灌滿,繃緊,叫他見著裴寧都難免要將其恨上一恨。
裴寧聞言明顯愣了愣,最終卻還是點頭,說:「行,阿儕你也別太勉強,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你得多注意照顧自個兒的身體才行。」
唇舌碰觸出了嘖聲,文儕頭也不回,只就著裴寧合門的吱呀聲,在椅上坐了下來。
戚檐瞧著門勢斂去傻笑,抬手用手背輕輕蹭過文儕臉上的傷口,說:「不過是又輸了一輪,怎麼就煩成這樣了?」
「任務分明都已完成了,怎麼又要叫我白白跳一回樓?!」
「疼吧?」戚檐看他,那人罕見的沒躲開他手上動作。
文儕不說話,耷拉著腦袋,好一會兒才挪那尾端上挑的眼朝向他,問:「生剖和跳樓,哪個更疼?」
戚檐啞然失笑:「你說這話可要讓我誤會。」
「滾你的。」
「沒一點精氣神。」戚檐將指尖插入他髮捲的黑褐發里一頓搓,笑說,「哎呀,真跟貓兒似的。」
文儕攥住戚檐不安分的手,硬生生把他的手從發中扯了出來:「你給我想方法,別一直說些瘋的傻的廢話。」
戚檐垂著腦袋笑,問他:「你記得當時那薛無平強調過關於循環的事沒?」
見那對琥珀瞳子移過來,戚檐也就跟著笑說:「薛無平說過咱們若欲真正解夢,得叫『循環終止』吧?咱倆如今不過是順著人家精心排的軌跡,把這陰夢裡頭的東西弄清楚了,人家的夢自然還是照常走,循環亦然。」
文儕琢磨了會兒,說:「那如何才能停下?要改變什麼東西?可分明在這夢裡行事有不少限制,要是做出同原主差別太大的舉動,便會有人前來阻撓的。」
適才那被文儕揪出來的手這會兒又繞到了他的指尖,戚檐點了點他的手背,說:「別著急,還有三日呢。」
「三日?你明日就死了!」
戚檐聞言一哂,逗人的話又從唇角笑了出來:「不是還有你嘛?咱一中光宗耀祖的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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