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摔在底下。
通紅的雙眼滿是無助。
眼前,雙膝被挖了骨蓋的男人跪在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在昏暗中, 成了暗紅色。
臉上覆著的, 是他常年戴的面具。
她蹙緊眉,回眸,仰頭看著低頭吟笑的衛琅。
「你當真是瘋了!」
邵頌謙是當朝一品大員的嫡子, 尤其是在此時滿朝流言蜚語漫天之時,他竟然敢如此對邵頌謙。
「凌雲婉,你方才說, 若我罰你, 可叫你死。」
衛琅勾了唇角,「可是,輕易叫你死, 怎麼算罰?」
「邵頌謙, 想來你也許久不曾見過表妹了, 你的表妹, 心繫於你。我特地帶她來見你。」
衛琅走到他身前, 鮮血沒過他的鞋靴。
他低頭說:「若你想活,便殺了凌雲婉,從這兒走出去,我的人不會攔你。」
「可好?」
邵頌謙抬頭, 仰見衛琅玩味的眼神。
一刻時辰前,有人送來一封信,信上寫,凌雲婉被困於此,請他來救。
不過衛琅有一事好奇。
他問邵頌謙,「在這京城,你無權,如何敢只身前來?」
「還有那蕭長陵,也是你的同夥。」
他歪頭,只覺得眼前的人蠢。
邵頌謙嘴角的鮮血溢出來,他望了眼倒地的凌雲婉,又收回視線,看著衛琅,便道:「我手中捏著衛小公爺想知道的一個秘密。」
「秘密?」
凌雲婉猛然抬頭,看向邵頌謙。
邵頌謙說:「長秋山上的人,不是你當年想要找的人。」
衛琅頓住,冷笑道:「你說不是,便不是?難不成,當年,你也在山上麼?」
邵頌謙只道:「當年,我並不在山上。可我卻知道,衛小公爺若是不信,不信便是。」
「倒是詭計多端。」
衛琅挑眉,掃向一旁的凌雲婉,染著鮮血的鞋靴,踩在她墜落在地上的素色衣裙,「娘子,我給你的話也是一樣,若你想讓我放過你,原諒你,那便殺了他。」
衛琅留下一言,轉身離開。
宋吉朝著地牢裡面看了眼,忙跟上衛琅。
「小公爺,這次城中的流言,少不得邵頌謙的手筆。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放過大娘子,自己去死?您當真不管大娘子了麼?」
衛琅側眸,嫌他聒噪:「閉嘴。」
宋吉沒瞧見,衛琅眼底隱沒的殺意,浮起浮滅,那一瞬間,他真的想殺了凌雲婉。
-
衛琅離開,地牢之中沒了聲音。
良久,凌雲婉才開口,看著對面同樣隱在黑暗裡的人:「你殺了我吧。」
「阿婉?」
邵頌謙聽到凌雲婉這句話,震驚地看著她。
那日,她明明說過,會殺了他。
可現在,他們落到如此境地,她卻說,要他殺了她。
「我只有一個要求。」
「便是這輩子,都不能告訴衛琅,我才是他當年要找的人。」
「為何?」
邵頌謙反問她:「阿婉,你多年來隱忍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脫胎換骨麼?可如今,怎甘願去死?甚至,連這點真相都不肯告訴他。」
「若他知曉,就憑當年他那般寵愛陸茗,也不會把你置於如此境地。」
凌雲婉笑出聲,覺得邵頌謙想的太過簡單。
「阿兄,那時的他方年少,肯為了阿茗克制收斂自己的性子,可見阿茗的份量。如今,你告訴他,他所付出的真情皆是假的。你猜,他會不會更恨我些?」
「何況,阿茗求的,是榮華富貴。如今她已經死了,何必再抹去這份她在衛琅心底的重量。」
「至於我,不曾脫胎換骨,是我自己選了這條路,選了一條沒有回頭路的路。」
「阿兄,我錯了。」
說罷,凌雲婉眼角滑下淚。
「你來這兒,定是想好出路的。對麼?」
「殺了我罷。」
「阿婉!」
邵頌謙跪著,幾乎是爬到她身前,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
少女懵懂無知,對前路一片迷茫,邵頌謙看著這樣的她,不知不覺想起了最初見她的時候。
那時的凌雲婉還不懂藏拙,她明亮,驕傲,說話總是帶刺,「你呀你,活該叫人這麼欺負。」
她是如此說他的。
可一語成畿。
如今的她,好像活成了她越來越討厭的樣子。
恐怕,即使衛琅知道了真相,也不會相信,凌雲婉才是當年遇見他的那個人。
只因,如今的她與從前,判若兩人。
他慢慢道出真相:「我母親是宮中愉妃,只因當年撞破長公主與陛下的私情,而被秘密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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