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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了一會兒床,秦錚收到張瑜珉給他發的消息,面色又冷了下來,接收下載文件,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吳宣沒什麼大礙,人體腦殼兒最硬,他就是頭皮破了,輕微腦震盪,剃了塊頭髮縫了幾針就推出來了。秦錚給秦見山打過電話,吳宣家長還在和老師扯皮,看過霸凌的照片和視頻也不依不饒,獅子大開口地要賠償,非要見林一航家長,又說和哪個校領導有關係,口口聲聲要求學校把林一航開除,全然不講半分道理。

和學校有關係?秦錚在旁邊冷眼,只覺得這一家人簡直是跳樑小丑,他不信有誰的關係能比秦見山硬。秦見山當了三十多年教書匠,桃李滿天下不說,退休前還身居高位,真叫他們這小破學校的校長下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趙新月也覺得這家人溝通不了,沉著臉給秦見山打電話,秦老頭兒氣得不輕,秦錚聽著聲兒都能腦補出他在那頭跳腳的樣子了。把手頭上的證據交給趙新月後,秦錚懶得再聽他們掰扯,就又回到林一航的病房裡討清淨。

林一航不知何時醒了,在床頭縮著哭,秦錚皺著眉上前,斟酌著要安慰幾句,林一航卻怕極了他似的,驚恐地直往後躲。秦錚感覺他不太對,剛往前走了一步,林一航就哭著掀翻了床頭櫃,輸液針扯掉了,冰涼的藥液飛濺,鮮紅的血從他手上滲了出來,刺眼地滴在雪白的被單上。

秦錚沒太反應過來這狀況,下意識要去碰他,林一航困獸般嘶啞地哭叫了一聲,從病床上跳了下去,竟是要往外面跑。秦錚神情一凜,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扯了回來,林一航掙紮起來,嘴裡含混不清地念著無意義的字句,眼底浮出血絲,對著秦錚又踢又打。秦錚只能像之前那樣用力把他反抱著,沉聲試圖喚醒他:「林一航!」

林一航頓了一下,又扭動起來,哭叫不止,聽上去絕望極了。秦錚被這濃烈的情緒刺了一下,心裡湧出愧疚與憐惜,又不知該拿他怎麼辦,只能繼續喊他名字,低聲笨拙地安慰道:「沒事兒了,沒事兒……我是秦錚,我……不打你,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

秦錚只覺得自己詞窮,又絮絮叨叨重複了幾遍,語氣一遍比一遍溫和,聲音也低了下去。林一航變成這副樣子他也有責任,是他沒能照顧好他。秦錚想不到該說什麼了,也不知林一航是否能聽進去,只能沉默地收緊手臂把人抱住,心裡有些難過。

好在沒多久林一航動作軟了下去,漸漸地不再掙扎,眼睛慢慢對準了焦,淚水更加洶湧地奪眶而出,他喃喃著說:「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好多,血……」

秦錚低聲說:「你沒有,那……人沒什麼事兒,你沒殺人。」

林一航哽咽著:「你,騙我,我,殺人了。」

「真沒有,已經沒事兒了。」

「……真的?」

秦錚手上的勁兒鬆了,林一航便在他懷裡轉了身,哀戚地看著他,神情脆弱,像是在向他祈求寬恕似的。秦錚剛點了頭,腰就被人緊緊環住了,胸前的衣服頃刻間被眼淚洇濕,林一航在他懷裡哭得發抖。他僵硬了片刻,覺得林一航十分可憐,便抬起手摸了摸林一航的頭髮,又猶豫著輕拍那副單薄的脊背。

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沒這樣安慰過誰,只能借鑑他小時候哭時母親安撫他的做法,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臉上顯出幾分茫然,面龐上的銳氣淡了,看著竟是十分溫柔。

「……!!」

陳子灝和張瑜珉一進來就看到這副景象,兩人在病房門口險些驚掉了下巴,臉上寫滿了目瞪狗呆。秦錚見著人來了,頓時放開了手,但林一航仍抱著他哭,他手臂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又落到林一航的背上。

門口倆兄弟從驚愕中緩過來,換了副看戲的神色,都沒吭聲兒,只不住地朝秦錚擠眉弄眼。秦錚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目光就帶了幾分殺氣,刀子一樣飛出去,倆人十分配合,忍著笑強作嚴肅,憋得肩膀抖抖嗖嗖。

眼瞅著林一航怕是要哭個沒完沒了了,秦錚使了個眼色,張瑜珉大聲咳嗽起來,林一航頓時受驚的兔子似的彈了一下,退開兩步不敢回頭,不住地用手抹著眼淚,臉慢慢地漲紅了。

秦錚其實也有些侷促,他還沒和哪個同齡人這麼抱過呢,但他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淡淡地問:「好了?」

林一航回想起自己的舉動,後知後覺地更羞了,心裡怦怦跳個不停,身上也跟留了秦錚的餘溫似的發熱,面龐上的紅暈擴散到耳廓,耳垂都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好,好了。」

第12章

秦錚按了呼叫鈴,不多時護士來了,換過輸液針後,林一航躺回病床上,被子拉得老高,遮住下頜,紅著臉不敢看人。見他這麼害羞,秦錚也覺得有些尷尬,倆兄弟倒是善解人意,寒暄幾句把果籃放下,先行出去了。秦錚走到病房門口,回頭見林一航在偷偷瞄他,兩人的視線短暫一觸,林一航慌亂地垂下眼睛,臉上剛消下去一點的紅暈又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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