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懸料到他會發火、生氣,但是沒料到他這種反應:「……」
蔣寄野一整天不太有胃口,勉強自己吃了半碗,菜色差不多吃了一半才擱下筷子:「我吃飽了,上樓洗澡去了。你慢慢吃,還有這畫,你要喜歡你拿走,你辦公室桌上那張畫,每回過去都能看見,也該換換了。」
他不喜歡那張畫,他也不喜歡薄懸在他面前裝得一派柔順,背地裡卻張牙舞爪的,不准州官放火,自己倒是跟葉淮攪和得不清不楚。
破掉的鏡子是沒法恢復原狀的,蔣寄野沒有當面和任何親人朋友起過爭執,不想吵架,那樣太難看,有問題解決問題,傷人的話一時暢快,造成的裂縫卻再也回不去了。他大概還在垂死掙扎希望薄懸能主動解釋,那張畫其實跟葉淮沒關係,但是直到他走出餐廳也沒能等到一句解釋。
半小時後,蔣寄野洗完澡下樓,發現薄懸已經不在餐廳里了。
樓上走廊的燈亮著,人在書房裡,桌上餐盤已經全部收走,那兩張彩色的蠟筆畫被紙巾遮蓋著扔在垃圾桶里。
蔣寄野看了兩眼,伸手撿出來,對這人的狠心有了新的認識。
晚上睡覺,蔣寄野破天荒沒有回房,他在樓下也有一個房間。
房間布置得很簡單,低矮的榻榻米上扔著床墊和被子,很少會用得上。最開始是因為蔣寄野剛畢業那幾年應酬很多,有時候深夜才會醉醺醺地回來,他喝酒很鬧騰人,估計薄懸早有意見,但是一直沒說,有次蔣寄野宿醉完清早醒來發現自己沒在房間,而是被扔在樓下打著地鋪胡亂睡了一夜。
之後類似的情況又發生了幾次,榻榻米和床墊就是那時薄懸專門買回來的。
這人多狠心,喝完酒回來就不讓他回房睡!!
蔣寄野不想吵架,也不想回樓上,一個人進小房間裹著被子蒙頭就睡了,幸好還有紅糖趴在床邊地上陪著他,雖然這腦子只有核桃仁大的狗東西是為了要飯才守著他的,到底他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蔣寄野吃了幾片藥,很快就睡了過去,然後睡到半夜又被驚醒了。
關了燈的漆黑的屋子,一個人鑽進他被子裡,貼著他的後背,手臂緊緊摟著他。
蔣寄野知道是誰——如果世上沒有鬼的話,他想轉過來,掰了下腰間的手,對方非但沒鬆手,反而加了幾分力氣死死扣在他腰上。
蔣寄野倒是能掰開,但是不想弄疼他,叫他:「你先鬆開。」
薄懸搖頭,「不。」
人埋在被子裡,額頭抵著他的背。被悶住的聲音像帶著哭腔。
蔣寄野僵了一下。別說像是在哭,哪怕沒哭,哪怕知道他心狠,蔣寄野依然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能怎麼辦,他就這麼一個老婆,他三十年來唯一喜歡的只有他,全世界所有人類和小動物里最喜歡的也就是他了。
蔣寄野艱難翻過來身,變為仰躺著,手指蹭到他臉上感到有些潮氣,不知道是鱷魚的眼淚還是剛洗完臉留下的水珠。
薄懸趴在他身上,頭順從地枕在他胸口:「蔣寄野,你想跟別人結婚了嗎。」
蔣寄野心情複雜,摸摸他的頭髮,語氣變得無可奈何:「我跟誰結,不是跟你結過了,我不犯重婚罪,你也不用處心積慮地報警把我抓進去。」
薄懸:「你想要孩子?」
蔣寄野絮絮說:「沒有,我不喜歡,有紅糖就夠了,再說你又生不了,睡一塊八年了也沒見你懷上。」
薄懸沉默了一會,湊上親他,兩人接了個單純的吻。
親完之後,薄懸安心許多,靜靜躺在他懷裡。總算沒有再繼續追問。
蔣寄野這時開口了:「梁丘河說葉淮找到了,可能這兩天會把人帶回來——你們苦心遮掩的逃跑計劃全落空了。」
薄懸一時沒說話,心中思緒翻騰。替葉淮遺憾嗎,還是為梁丘河的不肯放手感覺慶幸。他也不知道了。
只希望將來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和蔣寄野之間,他要走,蔣寄野也能來找他就好了,他絕對不會躲得太遠。
薄懸始終認為他和葉淮是一類人,選擇的路也何其相似,甚至在鷺島的那個夜晚,他看見對方分明長著一張自己的臉——蔣寄野於男女關係上觀念再開放些,私人關係再混亂些,那麼他就是第二個葉淮。
科學上說男女第一次相識並產生渴望,身體會分泌出所謂的荷爾蒙,持續到墜入情網,會分泌多巴胺和羥色胺。
這種激素給人一種陷入愛河的熱烈錯覺,你忽視對方的缺點,想要永久地在一起。但很不幸人類的身體無法長久持續地承受這類激素的刺激,激素的分泌通常只會持續一年半到3年。隨著多巴胺的減少和消失,所謂的愛情就此從生理的層面湮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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