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冬天,陸詩云吃藥險些自殺成功,陸宣一個人飛海城找到了他的外公外婆。
兩位執拗的老人一開始不願意見他,把人擋在門外,直到聽見女兒進急診室的消息,看見肖似女兒的親外孫留下的眼淚。
陸成才被按在陸詩云病床前打斷一條腿,他對犯下的事死不認帳,只一口咬定兒子是個胡說八道的白眼狼,陸姓兩家旋即開啟了長達兩年的離婚官司。
至於陸昊——那時薄懸已經搬到外面租房子住,偶然回來一次,撞見他偷偷摸進陸詩云的浴室藏手機,周圍一切都是令人窒息絕望的,他甚至殺了陸昊,但他最終沒有動手,所有人頭上都懸著一把名為法律的審判之矛。
薄懸知道家裡產業被凍結,供陸昊大手大腳的零花錢一下沒有了。他沒作聲地拿走砸碎手機,藉口住處有錢把人叫過來,送了陸昊一份五年的牢獄大禮。
翠園的房子被沒收了——陸成才那傢伙竟然還有膽子偷稅漏稅。
家裡東西被清理搬空的那天,薄懸一個在西向空蕩蕩的衣帽間窗戶下呆坐了一整天。
他等到了快天黑,沒有開燈。
準備走的時候,樓下遠遠有狗叫。
薄懸心想真幸運,又想飛虎的聲音好像沒有以往那麼響亮了。
窗欞後,樓下走過三個人。
蔣寄野好久不見,好像長高了點,沉默地牽著狗和邢嶽麓並排走著,兩人沒說話。
一個眼生的男孩子跟著他們後面,有點害怕周圍沒人的陌生地帶,怯生生地發言:「那個,我想回家了。」
邢嶽麓嘖了聲:「剛才都說了叫你別跟來了。」
男孩子被嚇得快哭了。他也不想,他在家裡玩得好好的,他爸媽非要把他送過來陪他們玩。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嚇人,根本就不想和他玩。
蔣寄野看不得有人哭,說:「你禮貌點,邢嶽麓。」
邢嶽麓很不服氣,但不敢去觸蔣寄野的霉頭,哼哼著跑去前頭撓狗頭。
蔣寄野跟那男孩子說:「我回去跟我爸媽說一聲,晚點送你回家。」
男孩子如釋重負,小心說:「謝謝你。」
蔣寄野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什麼,看到遠遠貼著封條的二十一棟大門,最終沒吭聲。
男孩子發現他脾氣比想像中好,鼓起勇氣說:「我叫林玉涵。」
蔣寄野一哂,把自己和邢嶽麓的名字說了。
林玉涵使勁地找話題,說話就不害怕了:「……我以後要去外國讀書,你們去嗎,我們可以一起。」
邢嶽麓嘀咕:「誰要跟你一起。」
蔣寄野則說:「我不去,我要去a大。」
林玉涵:「咦,為什麼?」
蔣寄野聲音很低:「我外婆以前在a大當過老師,我外公……他說a大是個很好的地方。」
他忽然若有所感,好似暗中有人在觀察他們,抬頭掃一圈,往樹梢後的樓上看去,只見二樓有一扇窗戶開著,但是那裡並沒有人。
錯覺嗎?
林玉涵緊張地注意到他的動作:「怎麼了,有人嗎?」
邢嶽麓:「有鬼,行了吧!」
薄懸躲在窗戶後面,從縫隙里看見三個人說說笑笑,一塊走遠了。
又幾年——
九月份開學,一向深居簡出的薄懸一反常態,主動跨學院被人文的朋友抓了壯丁,去給他們院的新生當牛馬使喚。
大一新生像剛出籠的小鳥,嘰嘰喳喳,到處歡聲笑語一片。場館的帳篷底下熱烘烘得坐不住,薄懸脖子掛著工作牌,任勞任怨地給小麻雀們登記名單分發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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