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寄野走到外間的走廊, 才發現上午還陰沉沉的天不知何時落下小雪粒,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短短几息之間,細碎的冰粒子不見了,變成大片大片白茫茫棉絮一般的雪花片。
薄懸裹著件羽絨服,他一貫有些怕冷,上回過來送禮物人不在,這是他第一次進到蔣寄野的宿舍。拎著兩杯一食堂出品的枇杷烤梨,見面後帶著熱氣遞給蔣寄野一杯。
薄懸伸出另一隻胳膊,示意蔣寄野看他的袖子。
蔣寄野以為上面有個蟲子或者有個窟窿,來回掃一圈,什麼也沒看著。
「什麼?」蔣寄野疑惑地說。
「雪花。」薄懸指著某處布料上晶瑩的水漬認真地說,其中殘留著一小片還沒來得及完全融化的雪花片,「今年的第一場雪。」
蔣寄野:「……」
薄懸接著說:「韓劇里的傳說,情侶一起經歷過初雪,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起,一輩子白頭到老。」
蔣寄野:「……」
很好,中國的牛鬼蛇神封建糟粕思想已經滿足不了這個人了,外國的糟粕也要拿來用一用。
蔣寄野想說前一陣夜裡已經飄過一次小雪,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初雪,轉念一想,人都信這個了,他爭論再多也沒什麼意義。
你高興就行,蔣寄野只能這麼說。
進到中廳,薄懸的目光被海綿寶寶氣球吸引了——屋內收拾東西,未免礙手礙腳,蔣寄野單獨拿出來系在了外間的書架上。薄懸上去摸摸氣球,驚訝又感嘆地說:「我的那個漏氣,回去之後沒幾天就變成塑膠袋了。它竟然還活著。」
「它也漏,但是漏的慢。」蔣寄野說。
這時,收納的人抱著大紙箱從宿舍轉出,經過中廳,薄懸聽蔣寄野說舍友回家了,不防屋裡還有其他人,乍見被驚了驚,旋即臉色白了下。
面容和善的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客氣地將視線避開僱主的朋友,跟蔣寄野說話問了幾句,出門下樓去了。
蔣寄野奇怪地看眼面上仍有餘悸的薄懸,有必要嚇成這樣?
他解釋:「家政,找來幫忙收拾的。」
「哦,哦。」薄懸應聲,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發現自己失態,勉強打起精神問,「那你待會就要回家了?」
「看情況,回去家裡沒人。」他爸媽倒是從國外回來了,但因公事滯留在了海城,一時半會回不來。蔣寄野聽薄懸的意思,「你還要在學校待著。」
「有個競賽要準備,晚幾天再走。」薄懸,「可能待到周六,機票買的周六晚上。」
距周六還有四天,蔣寄野無語道:「這種時候比賽,賽方和評委家裡是不過年了。」
薄懸笑了下:「走下預選的流程,正式開賽要到明年三四月份,其實還早。」
外頭天寒地凍,宿舍蔣寄野的位置收拾得乾乾淨淨,床褥被子也一併掀走了,堪稱家徒四壁,肯定待不了人,吃完烤梨,家政的車一走,蔣寄野也要出發離校了。
薄懸退到路邊,蔣寄野從半開的車窗看見他沖自己揮揮手告別,想起露營回來那天,薄懸同樣一個人孤零零抱著花目送他離開的場景,心頭一動,靠近車窗問他:「考完試了,怎麼也得放鬆一天吧,你的那個比賽今天就得準備嗎?」
自然不是馬不停蹄就要幹活的,薄懸來找蔣寄野,也是這一天空著,特意找他玩的。
薄懸說:「那倒沒有……」
蔣寄野開了另一邊的車門:「那走,上車,帶你出去玩。」
·
觀棠別墅院的搓麻小分隊多出一個成員來——
幾名元老中,林玉涵和薄懸某種意義上算是舊識,余研和邢嶽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剩下余意,是個天生的自來熟,在他眼裡見面超過兩分鐘的人自動劃分成朋友,神經粗大,壓根沒覺出薄懸和蔣寄野的關係有什麼不對。
自從贏了邢嶽麓幾次錢,余意就鍾愛上了這項團建活動,國外除了喝酒蹦迪沒別的娛樂項目,是以這邊剛吃完飯,那邊招呼人把麻將桌抬上來了。
窗外夜幕飄著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庭院、枝葉上,寬敞的大廳暖氣融融。
余研和幾個小姐妹另一側的陽台客座賞雪聊天,討論過幾天去哪裡滑雪。蔣寄野牽著邢嶽麓帶過來的狗出去遛彎,是一隻成年的阿拉斯加,在屋裡熱得直吐舌頭,本想著溜一圈,等它上完廁所再帶回屋裡,狗一歪身躺在草坪上,不動彈了。
蔣寄野問了兩遍你走不走,狗不搭理他,在薄薄的雪層里舒展身體愜意地打個滾,蔣寄野於是扔開繩子自己進屋去了。
這邊,薄懸被拽到麻將桌上,另外三家坐著邢嶽麓林玉涵余意,他有點發懵,沒料到這幫窮奢極侈富家子弟們私下裡娛樂的活動竟然如此接地氣。
他只在上大學後跟舍友玩過幾把鬥地主,別說麻將了,根本不了解輸贏的規則。
誰知邢嶽麓一聽他不會玩,更高興了——新手好啊,菜雞好啊,他受夠往外掏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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