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寄野扯著他衣服的手一下收緊了。
這得多大的力氣、多厲害的工具,才能在一個成年人身上留下這麼一片駭人的傷痕。
又是頭上又是背上的,動手的王八蛋是要殺人嗎?
蔣寄野深吸了一口氣,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薄懸停面對他的質問,罕見沉默下來。
不是不能說,但是他也確實不想讓蔣寄野知道背後的骯髒事。
兩天前——薄站在學校東門口目送著車子離開,低頭髮了會呆,一個人穿過馬路進入地鐵的通道口。
他坐了很長一段路的地鐵,以至於再回到地面上,周圍景象略顯淒涼荒蕪,建築低矮雜亂不像繁華的a市會有的模樣。
薄懸沿著亂糟糟的街道走了一陣——
並不是亂逛,他的手機消息列表里躺著一個前天別人發過來的地址。
對方收了五千塊錢,再三保證過,他要找的那個叫陸昊的人就租住在這個地址的大院裡。
剛走到一半,薄懸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對方一開口就吊兒郎當地透著股三流混混兒的下流氣質:「呦,大少爺,大學霸,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我從沒說不打算接你電話。」薄懸平靜地說,「你找的那些輪流打騷擾電話的人可以停了。想要多少錢,你直說好了。」
陸昊在那頭怒氣沖沖的:「誰特麼地跟你要錢了,我被你設計進去蹲了好幾年,這事是錢能了結的?」
「那你是不要錢了?」薄懸問。
陸昊張嘴剛要罵,他的身邊有人低聲說了些什麼。
隔了半天再轉回來,陸昊咬著牙說:「錢當然也要,本來就是你欠我的,我聽我叔說你剛給他轉了二十萬,這麼點錢夠打發誰的,你不是在a大上學嗎,你也不想我鬧到你學校去吧,先拿個五十萬出來,這事就算暫時了結了。」
本以為還要再扯皮幾句,就聽薄懸一口應下了:「可以。」
這麼聽話?
陸昊狐疑了一陣。但是也沒想太多,只當對方是害怕鬧到學校後會被退學。
呵,反正他本來的目的也不是要錢,先把人騙出來再說,至於之後……
陸昊冷笑:「那行,地址發你了。把錢準備好,明天老老實實地親自送過來,你要敢整什麼么蛾子——反正我已經這樣了,我就是拼著再進去一回你下半輩子也別想給我好過。」
電話掛斷了。
薄懸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帽子壓得更低,戴上口罩,穿過車子攤販擺放雜亂的街道,往前一直來到一個狹窄昏暗的胡同口前。
胡同的一面是隔街的高高圍牆,一面排列著自建的樓房,大概等著拆遷,房子建得又高又擠,分布十分混亂,人走在下面,抬頭只見不規則的天空和橫七縱八亂拉的電線。
一個中年阿姨端著剛收回來的衣服,路過時打量著帶口罩的薄懸。
「我是過來租房子的。」薄懸解釋了一句。
阿姨掃一眼他身上的學生裝束,恍然大悟,帶著地方口音往前面一指:「樓道地下貼得都有,誰家要出租的,電話都在上面。」
薄懸道過謝,順著走進其中一個大院的大門。
他走進去環顧四周,站了沒一會,也是碰巧,後方院子門口一陣摩托車的聲音。薄懸閃進樓道一側的牆後——不管進來的是誰,這個角度對方都看不見他,況且好幾年不見,哪怕是陸昊本人也不見得能認出他來。
只聽幾個二十出頭的混混模樣的人走狹窄的院內,手裡拎著燒烤和啤酒的塑膠袋。
幾個人繞過天井,一面走,一面口中不乾不淨地閒聊著。
「他一個學生真能拿出來五十萬?」
「你別小看這兔崽子。」陸昊尤在氣憤地罵道,「他們一家人都鬼心眼可多了,我小叔給他們陸家當牛做馬十多年,結果我小嬸的爹媽一死,家裡的什麼房子遺產,全特麼留給這個兔崽子了,我小叔一分錢沒撈著——還好剩了個公司傍身,要不然差點就被淨身出戶。」
其他倆混混差點沒聽明白,理了下關係,納悶地說:「你小叔老婆的爹媽,他們留下的東西本來不就該你嬸子拿著嗎,跟你叔有什麼關係。」
「我四叔當年是他們家倒插門的女婿。」陸昊不自在說了一句,緊接著立刻解釋道,「他們家姓陸,我叔也姓陸,在誰家根本也沒有區別是不是,好多個家業也是我小叔辛辛苦苦掙下的,結果他們家一個個的忘恩負義,把錢留給那小兔崽子,那兔崽子拿了家產,又一毛不往外拔,前幾年跟我四叔打官司打得資產凍結差點傾家蕩產就算了,前一陣子,我小叔說從他那借一百萬做生意,他摳摳搜搜地才給二十萬,二十萬夠幹什麼的啊,一輛像樣的車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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